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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三十四章 雷霆雨露


“百足之虫,已断一须,。”

        长安城中某处秘密议事厅,值守的人员在密密麻麻的名单和谱系上,用朱笔划掉一个名字。

        鼓噪的让人心烦的蝉鸣细细中,我扒在凉爽的云石面的案子上,吐着舌头,吹着水力风扇,但还不觉得解热,最近安闲优裕的生活,养的我人都有些懒了,连腰上也多出点赘肉来。

        从我家的春明小湖上,用大理石隔出来的游泳池,已经建设完成投入使用,我正考虑这如何才能骗着阿蛮带头穿上我给她设计的泳装,和我一起下水。不然现在整天是几个loli在里头扑腾,没啥看头。

        大内皇城,左银台门,龙武军执事衙门,杜佑正在给我念这两天来的公事和几个部门的动向,计划。

        “关内节度使同左枢密置制使李嗣业,派人上表告病。”

        “据说是述职后回到驻地就病倒了。卫军侯已经去慰看过,似乎病的不轻啊”

        “派人送些药物把,好歹是合作扶持过的渊源。”

        “京华社查获一个特大的印制假军票和飞钱的窝点,连破十一处据点,起获半成品钱票约十六万缗,制式印机二十七部,其中有三部是水力机关的,疑为坊下流失出去的。”

        “但是京华社的本部,也遭到城中的另一大帮会驼龙会的反扑,死伤数百人,快缉营都尉李处銮前去弹压,给人乘乱刺成重伤。”

        “派人加把劲,找出印机的源头吧。”

        “灵夏的天德军、丰州的经略军等地,发现了畜瘟的迹象。岑司马已经带人过去主持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分布在灵夏丰等州之间,羁縻在大合川以西草原的部落,既有突厥别种,也有归化回纥,更有新近给降服的同罗种,当然也少不了数十年前才迁过来的党项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现在他们其中大部分人,在替军队从事放牧和育种的经营,蓄养一些特定品种猪牛羊。

        其中许多聚居点是龙武军和河西军指定的采购和贸易点,在专人的指导下专门提供皮、肉、毛绒等原料,但养的最多的还是羊,因为这种温顺的动物投入少,养成周期也短,对食料要求不高,皮、肉、毛都有产出,因此也最受欢迎。

        每年开春只要提供若干幼畜,秋天回收若干成畜,其中多孳息的,就是他们的收益,虽然还在游牧,却已经不怎么依靠传统的模式,由于可以用原产品,从边屯庄子交换到相对廉价而丰富的农产品和简单的生活用品,连狩猎在他们日常生活中占据的比例也越来越小了。

        集约化管理之下,要比传统那些散放游牧更有效率,因此在关内秋收后第一个旬日,到冬天降雪前,部落的男人们,甚至可以组织起来深入草原做一趟买卖,把那些偏远部落多余的牛羊收回来,或者参加一些半官方半商业的武装护卫活动。

        畜瘟对他们来说不是小事,更直接影响到实行了才没几年的边屯政策和小额贷款辅助计划的成败。

        这些年,龙武军的军事行动,逐渐与商业行为挂钩,并形成特有的默契,基本有军队驻留的地方,就有勘探和测绘队到达,进行评估和测算,然后相关的商团跟进,投入人力物,在军队的保护对当地资源进行针对性开发,与军队分成收益。再由背后的商业组织进行内部协调和妥协,以避免浪费性的重复开发和同质竞争。

        虽然大多数并没有特别的发现,也就一些附加值一般的土产而已,但分别在塞北、安东、南平等地,偶尔成功的几个例子无不是代表了巨大的收益潜力,由此短时内造就的一批富家翁,也成为大家激励的榜样。

        “今天早朝已经罢了。”

        “为什么。”

        “宫内有消息送来,陛下在后土词祈雨时晕倒了。”

        “什么。”

        我摇摇头皇帝真不是个好当的职业,迷信也有迷信的坏处啊,有点天灾**,就得下罪己诏活找个替罪羊出来。

        “因为。关中已经连晴明了半个月,好些河流支系已经出现断流,眼见是大旱的迹象。”

        杜佑旋又解释道

        “不过岑司马他们,已经到各地军屯庄去巡查,主持备荒抗旱的事宜。”

        “情形如何。”

        “各庄屯点都是依水而立的,沟渠水利还算完备,还打了井,种的也多是耐旱的种,所以影响不是很明显。”

        “不过民间的情形有些不好。好些村落,为了争水发生了大规模的械斗,当地官府弹压不住,已经死了好些人了。”

        “朝中已经有些不好的传闻了。”

        “民间也有传闻,说本军到处探矿建场,破坏了地脉,而招致的灾祸。”

        我有些烦恼的捏捏额头,这就是愚昧和迷信的力量啊。

        事实上,龙武军这些年,依靠河流水力而建立的工场,常常因为拦河为坝,抬高圩围等需要,以破坏风水,影响河漕洪患之类的理由,与地方的农业生产发生矛盾,这可以说是新事物和传统文化的冲突,也可以说是传统农业社会和工场经济的资源冲突。只是因为军队的背景,被压制了声音。

        这种矛盾在剑南就多次爆发过,只是经过了反复的拉锯和妥协,用官方和阴司的手段,踢掉一批冥顽不灵的绊脚石,最终才在利益上完成磨合的。

        而关中由于战后人口分布和回复稀薄,还不是特别明显,但云阳军屯的骚乱,或许可以看作这种背景下的一种影射。

        “给我传崔光远。”

        我想想叫到他的名字

        “崔长史告假去了金城县,”

        “他去那里做什么。”

        “据说是前万年尉,现任城管总务长花惊定,酗酒落井溺死了。崔长史去主持身后事”

        “还是真是多事之秋啊。”

        我摆摆手。

        “算了,暂时放下来,先参照军中的级别,适当给予抚恤把,。有什么亲族儿女的,可以考虑安排一份出路,工场、城管、还是附学,三选一把”

        与此同时。

        聚集在成天门前的省部官员,象无头蚂蚁一样的晃荡成三五成群的小团体,窃窃私语的交换着消息。虽然他们都是一些替人跑腿的中下品官,但还是有自己背后,虚虚实实的消息来源,

        虽然陛下,因为身体问题不是第一次罢朝,但是这么连罢几天,还是多少有些人心骚然的。

        朝中有谣言,说是老天示警,朝中有奸佞,专权祸国,又有说这灾祸是妄动山川,四处破坏风水地脉的结果,甚至还有说着是因为对上天不够虔信,驱逐杀戮派去各名山大川为陛下祈福的巫女,而招致的灾患。反正众说纷纭,

        就算是没有皇帝上朝,按照大唐省台部寺的权力架构,依旧可以按照惯性,运行上很长一段时间,各部司名下的各房各厅,该干什么的还干什么,只有实在重大,宰相们有难得意见不统一的,未决不下的,才递进宫城。要知道,在此之前,一个叫李林甫的权相,甚至在多数时间没有皇帝主持的情况下,维持朝政运转了近十九年。

        但是宫中没有来宣使,他们也只能看着日近天中的太阳,按照尊阶品秩和不要的要害程度,挤站在阴凉里不停的煽风,却也不敢轻易的离开。

        “无论面对风暴或是雪花,

        还是太阳对我们微笑;

        火热的白天,

        寒冷的夜晚,

        扑面的灰尘,

        但我们享受着这种乐趣,

        我们享受着这种乐趣。

        我们的战马向前,

        伴随着阵阵尘沙。

        当敌人露出踪影,

        我们全速向前!

        我们生命的价值

        就是为了我们光荣的军队而战!

        为大唐而死是至高的荣誉!”

        “起来,伟大的国家

        做决死斗争

        要消灭一切威胁势力

        消灭万恶敌人!

        敌我是两个极端

        一切背道而驰

        我们要光明和自由

        他们要黑暗统治!”

        随着此起彼伏嘹亮的歌子,唐朝版装甲兵之歌,神圣的战争之类的名曲,也荡漾在京城逐渐灼热起来的空气中。

        北面草原上的夏训告一个段落,清清冷冷的士官舍区,也重新人声鼎沸的热闹起来,除却那些在女营调养,和转入二三线的,也有一大批新人住进来。

        用蓝白、青灰等搭配色调的院墙,早就被涂上各种时新的,宣传彩绘和口号,

        圈在军舍区内的大小球场,配属的各种健身器械,也在烈日炎炎之下,终日人声不息,操使的油光水亮。

        作为士官们的福利,条石的楼舍外墙,青砖的里子隔间,全部用灰浆抹面过,干净宽敞的四人间,冬天暖和,夏天干燥通风,还有简单的个人家具,比挤士兵的木棚子大通铺,舒服的多。从手抽的室内水井,到常年流水的厕间,晾晒的外架和预制的简易炉灶,各种设施一应俱全。

        作为军属的样范工程之一,还附属有:

        供应数百人份的大食堂和火间、地窖,军器库,更衣间,澡堂,消闲厅,图舆室,仪仗厅,营务房,省身室,惩戒间,大型底下水池和与之联通底下管网。

        现在龙武军的兵员,除了一些针对性的专长选拔活动外,已经基本不从地方直接招募,而是间接从体系内的工场、农庄之类的地方中挑选。

        因为这些人的战斗意志要比传统的农民好,没有土地的羁縻,却对工厂有极大的依附性,习惯有组织和阶级的集体生活,长期的纪律和服从性最好,而且对使用新式武器有一定的了解。

        因此现在从地方招募上来的青壮,也不再直接进入军队或者预备役,而是进入名下的工场,进行一段时间的适应性过度,再根据各人的表现,分配到一些预备役的岗位上,作为军队补充的候选。

        结果我无意中,在农业社会的古代,创造了一只拥有原始工人阶级雏形和特点的军队。这是我的军队,与其他传统将帅部曲的区别,也是外来势力难以渗透和引诱的重要原因。

        因为如果没有意外,他们生老病死婚丧嫁娶,终其一生都将紧密的依靠这个体系解决和消化。因此这些年,龙武军在兵部档案上的编制,不但没有扩增,还有所减少,因为大量转业地方和进入外围的编制,而成为隐性的存在。

        虽说其他势力在外地,也有类似模仿龙武军而建立的产业和后勤基地,试图与龙武军竞争,乃至分庭抗礼,但因为传统体制和体内内因素的擎制,在效率和效益上始终比不上龙武军,甚至变成,丑闻和舞弊的发源地。

        当然,我当初不是没有打过,为国家需要整合购并吸收这些资源的念头,但后来发现操作性不足。一方面是龙武军附属产业的发展,规模已经到一个瓶颈,处在内部收缩整合的阶段,吞下的多了不但分散自己的力量,也容易招人忌讳;再就是没有猪一样的竞争对手,和其他版本水深火热的参照物,又怎么彰显出我这个体系和制度的优越性

        毕竟我也不是上帝,先要顾全好愿意拥护和追随我的人,并保持他们凝结力,才有更多力量能,尝试做一些改变这个时代的事情。那种无条件的博爱,也就是圣人的yy而已。

        大内后朝,宦官内宅云集的凝云苑。

        “宫里还没下定决心么。”

        “箭在弦上,时间拖了越长,胜算越少啊。”

        一行人,也象在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内官专门出入承掖门前的御道上,没头脑的走来走去,口中还念念有词,目光始终不离那个半掩的门内。

        “难得金吾军的夏训,因为草原暑热和瘟疫而消停,那些军中骨干和头目,大都回到长安消夏。机会难得,实在耽误不起啊”

        “房次律那群家伙全是猪,,若不是我有内线投效,也差点被骗过去。”

        “你知道这些年京师两学三附积累下来多少生员,这次就道的又有多少。”

        “不要多久,地方上就尽是爪牙和门人了。”

        “陛下,关中久旱未雨。今年的收成。”

        身穿深紫袍,戴金鱼袋的宰相王与、房倌、裴勉、李枧等人,正围拢在丹犀御座前,对着刚喝过醒神和消暑药物,已经不可避免的显出老迈而疲惫的肃宗,痛心疾首的摇摇头。

        由于另两位宰相李揆、崔焕等人,已经前往外地巡察灾情,目前政事堂由他们值守。虽然外朝没开,但是内朝却还在继续。

        “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司农寺已经没有钱了。”

        户口色役使兼度支转运使、户部侍郎元载,吞了口唾沫低头道。

        “赏赐陛下校阅外军的赏赐,还是才从少府的备水钱,挪出来的。”

        “夏赋就没有可以先调剂的么。”

        “本来江淮租庸调使的还可以调用两百万缗,”

        话虽然这么说,却也顺便不露痕迹的给远在江陵的租庸调使第五崎上一道眼药。

        “但是自从逆贼康楚元之乱后,用之调兵遣将,供粮犒赏,已经所余不多了。”

        和他站在一起的,还有脸色微妙的吏部侍郎裴遵庆,御史中丞吕諲等人。

        “兵部尚书梁宰请遣散外军,各自回防就食,以减少京师供给。”

        “朝廷已经预用了四个月的,若是在没有新的进益,畿外诸军,怕是有些不稳啊。”

        甘露殿前,挂满雕花铜铃的雨檐下,等候消息的省台官,窃窃私语还在继续。

        “只要陛下首肯啊。”

        “龙武军虽然势大,但也不可能和国家大义,和满朝文武公然对抗。”

        “就算松松口,随便弄出一些汤水出来,都可以让我们度过这个难关啊。”

        外头等待的人,也有稍稍了解些情形的,自以为是的跺脚道。

        “究竟有什么为难的。难道他就不是大唐的臣子。”

        “还有这么多中外军,都在看着他,难道还怕他翻出什么波澜来。”

        突然一声轰雷,天空阴郁了下来。

        大内后庭,骅箐院,。

        “娘娘。”

        一个欣喜的声音,将正在发呆,美艳俏脱,眉眼如波的丽人唤醒过来,她正百无聊赖的望着,联运宫室顶上,积郁起来的浓重阴云。

        “仅么拉。”

        “是阿什舅爷,又送经书来了。”

        宫人领班的女史,笑容满面的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露丝雅一直沉静在内心世界的脸色,象是拨云见日一般绽放开来。

        陛下这些年操劳国事,除了一路伴随的张皇后,一直没有纳什么新宠,这次为了国事需要兼冲喜,才纳了可萨突厥进贡的美女露丝雅。

        依照开元年间再次更定的爵秩,于皇后之下立惠妃、丽妃、华妃,以为三夫人,正一品;又置淑仪、德仪、贤仪、顺仪、婉仪、芳仪,以为六仪,正二品;美人四人,为正三品;才人七人,为正四品;尚宫、尚仪、尚服各二人,为正五品;自六品至九品,即诸司诸典职员品第而序之,后亦参用前号。

        露才人的居处,相对三夫人六艺的殿,只能有称为院的起居用度规格,不过好歹是陛下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新收的私房,又考虑到那位皇后的想法,因此被安排在距离前朝甘露门不算太远,又相对皇后所在两仪殿,要僻静的多的武德殿附近,由奚官局重新修缮起来的一片建筑。

        这位新才人是番夷,语言上有些交流困难,再加上没有强力的权贵娘家,也没有有钱的豪富亲戚,当初就这么一身头面进得宫来,箱笼器具都是在宫内凑办的,每月那点例份,平时连打赏都打不起,由于数额太小,连经手的公公,都懒得什么物耗折扣。

        于是左右不免有懈怠,久而久之,这里也变成人人不愿意去的清冷之地。留下来的也都是些歪瓜裂枣,聋老昏聩的实在拿不上台面,或是因为得罪人才非陪过来,老不得意的倒霉蛋。

        但这个死气沉沉的局面,随后被前来拜会的可萨汗国王子——阿什那克兰,给打破了,这位新科的武卫大将军,泰利候,经常以娘家人的身份和名义前来探望,陪着说话解闷,不但送钱送物,还很慷慨的打点宫内省各司,连带这服侍众人的生活和境况也好了不少,也屡屡有些赏赐的小物件,可以在别宫殿院的同伴那儿炫耀。

        因此对于这位长相奇俊,温文客气,又大气慷慨的王子舅爷,在骅箐院视事的左近人等,那是欢迎之至。由于露才人信的异域夷教,所以陛下特许她在房内另开小静室,进行私祷。

        左右宫人手脚麻利的焚香点炉,满心欢喜拽着手中小银饼,识趣的放帘退下后,鹫目鹰鼻的阿什那克兰,眼中爆发出灼热的光彩,开口欲说什么,却淹没战夏日绽放的第一个轰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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