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对质
进来四个人，李强、陈梅，以及两个倒霉的失主，那个女人一进来就瞪了林沐雨一眼，骂道：“你们学校教出来的什么东西！小小年纪就知道偷，长大了还得了，还不偷超市偷银行，我看早晚要送到监狱呆着去！呸——！”
“这位，东西不是我女儿偷的，你说话还是客气点！”林父皱着眉头道。
时尚的女人干脆啐了口口水，见自己的钱包在桌上放着，一把拿起翻看，一看就哎呦呦叫起来，“我的钱呢？我的钱呢？我放了三千块现金啊！你们看看，现在还有个空气啊！”
林沐雨翻了个白眼，心道“好一个有‘素质’的女人！”
那个秃顶的中年男人倒是比较沉默，进来后仔细打量了一下林沐雨，估计李强和陈梅已经告诉他是一个女学生偷了他的钱包，也显然他还没说出实情。林沐雨也观察了一下这个男人，感觉他的生活应该是比较拮据的，眼神疲惫但没有恶意。
陈梅将黑色皮夹递过来，“你数数，看少了多少，这事情出在我们学校的学生身上，我们绝对不能马虎算了！”
男人打开皮夹子漫不经心看了两眼，没有细数，大概是为自己钱包里的那点钱感到不好意思。合上钱包，他看着陈梅张了下嘴巴，没说出话来，又回头看看林沐雨，林沐雨此时正盯着他，眼中全是热诚的希望，使得男人不好意思起来。
“您少了多少，尽管说！我们一定给了讨回来！”陈梅道，明摆着帮着别人死整自己的学生，男人侧了下身子不看林沐雨的眼神，略有点结巴地说道，“这个，其实早上我出门的时候也没怎么细看，可能有个一二百，两三百的样子吧……”
林沐雨的心凉下来，这样的结果她也是有准备的，只是真正面对时还是难免心寒，难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所谓正直的人了吗？
“哦，那到底是两百还是三百？”陈梅问道，自己的学生成了小偷，现在她心里不但不气愤反而有些窃喜，看样子这下子这个拖后腿的铁定是在一班甚至朝暮都呆不成了，少了这个看着就心烦的学生以后班上的平均水准应该会上去不少。
“这个……”男人始终没有那时髦女人的底气，陈梅目光炯炯地望着他，一张老脸险些红了，目光躲闪着。
林沐雨明白，陈梅和李强完全当自己是小偷，言语间对男人多少有些诱导，这样下去，自己不但要背上小偷的名，父母还要偿还冤枉债！
她向前一步横在陈梅和男人之间，目光阴冷地盯着男人。男人刚才是最后一个进来，林沐雨面对着他也正好背对着其他人。“叔叔，你再仔细想想。”林沐雨冷静道，男人吓了一跳，看着女孩的表情就有了点变化，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孩子给了他一种非同常人的压迫感，使他浑身发冷，最终他在女孩恐怖的眼神下低下头做出思考状。
“这位同志，事情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我们在这位同学包里发现你的钱包，东西就是她偷的，几千块不是小事情，我们校方是肯定要让警方介入，好好整顿一下，我们学校可不是贼窝！”陈梅心里憋气，只知道自己的教书生涯里似乎还是第一次出现这么一个不要脸还理直气壮的，若是别的学生她恐怕已经气得非骂既打了，但是这个林沐雨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她向前一步想要占据主导地位，但是林沐雨很随意地移动步伐还是将她挡在身后。陈梅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单薄的背影她偏偏不敢动手。
倒是唐英华听到警察二字就面色大变，啊地叫了一声。
“叔叔，你想清楚没有？昨天早上在公交车上我的确是挨着你站的，但是偷东西的可不是我！”
男人一惊，面色微红，他是个老实人，撒谎这种事情不怎么会做，现在被人当面揭穿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再者，眼前女孩的神情愈加让他心惊胆寒，仿佛他要是说错一句话便会有什么东西从女孩的身体里钻出来撕裂他一般。
男人的感觉并没有出错。在白天的时候林沐雨的人性的一面占主导地位，晚上阴暗的一面占主导地位，但也不是绝对，比如现在她被这些人逼迫，心底的暗物质便肆意滋长挤开了人性的一面，她的口气已非正常女孩，在她身后稍有点脑子的都听出她这是在威胁男人，并且这般口气从一个学生，更是一个女学生口中说出让人震惊。
林大树没吱声，一颗心脏狠狠地坠着，他不敢多想，只觉得头疼胸闷。李强也听出了异常，狠狠地瞪了林大树一眼，心道，这就是你们教出的好女儿！这个时候就连陈梅也忘了林沐雨本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女生，此时他们都有点如临大敌的感觉。朝暮是太平之地，他们这些老师还真的不知道怎么样应对林沐雨这样的学生。
秃顶男人清咳两声，保持清醒，昨天早上那男人的表情也是这样骇人，因而他很不男人地夹着尾巴逃离，事后觉得自己十分窝囊。今日面对一个少女他也有这样的胆怯心理，不禁恨起自己来。
“当时车上人多，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应该是个男人，只是我不知道钱包怎么到的你手上……”男人诺诺地说。
“说的什么话，钱包在她手上当然是她偷的！”女人叫起来，心里担心再怎么怎么搅和将自己的钱搅和没有。
林沐雨默不作声，只是冷冷盯着男人，她只要抓住一个就行了，这个男人是个重要的证人。
在这样的压力下，男人干脆将实话都说出来，毕竟实话不用过脑子想，男人现在只觉得自己的钱包找回来了，钱和证件都没掉何必再丢人现眼呢？于是将车上的事情陈述了一遍，特别提到那男人怀里有刀，自己怕吃亏才没有啃声。
男人说完之后林沐雨也把车上的经过说了一遍，至于巷子里的一幕她省略去了，只说她跟在男人后面想趁机报警，结果人家取走钱将钱包丢在路边转眼不见了，林沐雨将钱包捡起准备放学后还给失主。
她讲完后，那时髦的女人极大的不高兴，但是她也听出男人并没有撒谎，可心里又不舍得自己那一千五，更何况她本有机会白白得个一千五，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李强想了一想说，“我看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吧，这件事情我们还是先报案！”虽然林沐雨有了人证，按以前的做法事情就这么了了，但是李强面子上挂不住，因为一开始他就心不正，事情就算不关林沐雨的事情他也不想她过得太好受。
“老师，这不行吧！我女儿又没有做错事，这位大哥不是也说了吗，不是我女儿偷的，您这样一报警，我女儿到局子里去一趟以后还怎么见人啊，大家肯定把她当小偷，您看能不能就这么算了？”唐英华急了，低声下气地恳求道。
可是谁还搭理她呢，李强报了案，那秃顶男人也不待见警察，推脱自己有急事匆忙走了，那女人心里念着钱干脆耍起横来，硬咬定是林沐雨偷了钱包，要她家里赔偿。
在等警察的时候，林大树从兜里摸出一包劣质烟被陈梅呵斥了一声，只得又塞进口袋去。
林沐雨一个人靠墙站着，低着头，刘海遮住了眼睛，只看到鼻子以下，面孔冰冷。时髦女人要去上厕所，她也说要去，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卫生间。
该上课的都去上课了，卫生间里一个人也没有，女人一路都骂骂咧咧的，鼻子比眼睛还高。林沐雨进了卫生间顺手将外门关住，引得女人投来不满的一瞥，想必这个女人也一直是个横行的主儿，对于林沐雨阴沉的脸比起那些老师来说承受力显然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女人解手出来，林沐雨还站在门口。少女盯着女人忽然嘴角往上一挑，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女人心里不禁突突多跳了两下。“我知道你钱包里有多少钱，整票子有十五张，我取了五张，另外十张我不知道谁拿去了。”
“好啊，果然是你这个小贱胚子偷的！怎么啦，怎么这么大方就承认了？！”女人也冷笑起来，心想，现在钱包里是空的，说里面应该有多少钱就应该有多少钱！
“临江路育成小区9幢2层2号。”林沐雨说完停了一停看着女人脸上表情的变化，“我看过你的身份证，原本想晚上给你们送回去的。我好心帮你从那个男人手里把钱包抢回来，拿了五百做报酬，没想到你不但诬陷我还想讹诈我父母！”
女人黑着脸，“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我刘桂芳不吃这一套！信不信我马上告诉警察？我让你去坐牢！到时候我看你父母是不是要跪在我面前求我放你一马！我呸！你个死贱人！敢吓唬老娘？我咒死你祖宗十八代！”
“我没成年，到了警察局也就是受受教育，几天几个月一两年肯定会出来的，你诬陷我讹诈我父母的债我肯定会还！”林沐雨玩着自己的手指甲面无表情地看着女人，“你的孩子和老公我统统不会放过，那时候我才不会去找警察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私了。”说罢猛地在身侧的墙上抓了一把。
那女人浑身一抖，又有了尿意，脸色瘆人的白，她有个儿子，才一岁半，她这个年纪应该再不会生孩子了，那可是她的命根啊！女人看得出眼前的少女不只是说说而已，那墙上留下了五道深深的划痕，她不知道少女是怎么用手指划出来的。
“你在外面混的……”女人沉声道，声音里有了深深的恐惧。
林沐雨没啃声，那女人又道，“行，这次我认栽，就当拿钱打水漂，以后我们谁也不认识谁！这样行吧？”
林沐雨点点头。女人还不放心，又道，“我告诉你，我可不是怕你，我老公也是**的，我这是看你还年轻不想把事情闹大，否则——，让我知道你打我们母子的注意你到时候可不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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