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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觉醒


像我这样的人死了也不会有人记得吧?活得这么痛苦还不如死掉算了!

        林沐雨猛地用双手捂住面颊无声地哭泣起来,没有谁可以帮助她,她原本学习成绩优异,才得以进入朝暮的重点班级,但是最终她还是被外界环境形势影响,堕入了边缘,自卑使得她羞于交朋友,连以前的朋友也不敢联系,渐渐疏远了。

        而她的父母亲,都是每个月拿低薪的普通工人,白班夜班交替,就像今天他们都上夜班,只留下桌上的冷菜冷饭和一张字条给女儿,对女儿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从来不过问,只说好好学习将来考大学,他们哪里知道有时候努力是一种奢望,有心而无力。

        晶莹的泪水渗出指缝,沿着手背流淌着,白炽灯下的少女静立着,寂静无声,似乎只有电流和蝇蚊的微响。忽然林沐雨放下手掌,心中已是一片凄凉,最终化为虚无,她再度盯着镜中的自己,怪异的感觉更加浓郁,总觉得镜中的自己充满了陌生之感,而此时的她已不愿多想,只顾着盯着镜子里那一双被眼泪打湿了的大眼睛,她的目光穿透了自己的眼眸直抵深处,但是却仍没意识到自己眼底的那一抹孤冷傲然,连镜子里的自己嘴角那一抹冷艳的轻笑也没有注意到!

        她赤着脚踏上窗台,低头向下望了望,这是在六楼,窗下正停着一辆白色的小车,林沐雨想着自己落下去的时候可能将那小车砸出一个坑来,嘴角下意识地露出一个冷漠的笑容。

        一点也没有悲伤害怕的感觉了,更准确的说她的心里什么感情都没有,快乐抑或悲伤,甚至准备跳楼自杀这件事情她都没有什么概念了,就好像从这六楼跳下去就像梳理一下头发或者移动一下脚步般稀松平常。

        她抬起一只脚,身子微微前倾,感到中心向外移去,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从内心深处响起——我在做什么呢?

        林沐雨被这个来自内心深处的声音问得一愣,收回了脚步,皱起了眉头,转身跳下窗台再次来到自己小小的穿衣镜前,她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但思维一直处于涣散的状态,迫不得已她伸手狠狠地拧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疼痛使她清醒了。

        纵然她一年多没有好好照过镜子也知道镜子里的自己不太一样了!那是一个神情冰冷眼神坚硬嘴角冷笑的陌生女子!然而她长得和林沐雨一模一样!

        是我在笑吗?林沐雨奇怪地想,伸手摸摸嘴角,不,不是她在笑!可是面对这诡异的一幕她的心里竟没有丝毫的惧怕,甚至有一种内心被填满充实的感觉,也像是一种久违的失而复得的感觉!

        我凭什么要去死?林沐雨这次真的笑了,嘴角一点点漾开,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但是眼底冰凉的笑容。我莫名其妙的为什么要去死?开什么玩笑!!

        林沐雨来到学校的时候早读已经下课,教室里是一群昏昏欲睡的典型高三景象,当然还有一半的学生强打精神开始了一整天书山题海的生活。

        董铭此时正坐在第二排靠窗的位置闲若无事地看着窗外,直到林沐雨踏进教室的时候他才转过头来,在那之前他就发现这个从来不迟到的女生今天破天荒地一个人在晨读课的时间晃荡在空荡荡的校园里。

        林沐雨走的是后门,只因为她的个子在女生里偏高,成绩又是全班垫底,最后排靠近卫生角的桌子就始终是她的地盘。至于周雅,这个女生虽然在年级里很受欢迎,但对老师来说却很是头疼,原因是,老师们都害怕这个漂亮活跃的女生带坏了他们的宝贝学生!

        一进门就感觉到了董谦的视线,林沐雨自然而然的回看过去,竟四目相接,董谦的眸子幽黑深邃好看的直叫人心跳加速。董谦一愣,没料及林沐雨竟会这样盯住他,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林沐雨这才回神,耳边发烫,自己这是怎么了,高中后就再也不敢与男生对视的自己,今天怎么会这样自然地盯着董谦的眼睛看呢?

        “有病!”周雅恰好瞧见林沐雨和董谦之间的对视,顿时心里一阵不舒服,蹙起秀眉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忽然有点后悔早读课时没告诉班主任林沐雨今天迟到,那时候还心想这个人不来更好呢!然而她却没有看到听到她的这句话林沐雨温和的眼神猛地一沉,斜斜地瞄了她一眼。

        周雅的书本霸占了林沐雨的半张桌子,这是经常都有的事情,虽然课桌是两个人的但周雅好像总是忘记自己有一个同桌似的。林沐雨坐下来,昨晚上的念头再次激荡在胸腔里,环顾一眼四周,这亮堂堂的教室带给了自己多少屈辱,这些衣冠楚楚的同学又带给自己多少污蔑,还有老师,他们带给自己多少伤害!——她林沐雨定要一一讨回来!

        因为有些激动她扶着桌沿,感到自己过去的十八载都没有这么兴奋过,这样充实过,这样充满希望过!她立起大拇指的第一关节,本是要借以发泄自己此时激动的事情,没想到一用力自己的指甲竟没入了木桌之中!

        这是?!林沐雨惊讶了一下随即化作更多的兴奋,甚至有点慌乱的惊喜,她知道昨天晚上一定有什么改变了自己,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她也不在乎是什么,只知道现在的一切并没有让她彷徨不安,相反的她感到现在才是她自己!

        听到那不大的声响周雅转头对林沐雨翻了个白眼,估计心里又在骂着什么,林沐雨大方地回看了她一眼,冷冷的,周雅一惊,总觉得今天这个林沐雨好像不大对劲,但是并没多想。这时林沐雨挥手一拨,周雅落在林沐雨那边的书本便都挤回到自己这边,见状周雅更是惊讶,这个林沐雨什么时候有这个胆量了?

        正想发怒,上课铃却响了,于是狠狠剜了林沐雨一眼,但是林沐雨仿佛没看到她一般自己自地掏出课本,这让本来心情很好的周雅胸口立即憋起一团郁闷愤怒之气。

        班主任陈梅陈老师半条腿才跨进教室,周雅呼啦一声站了起来,大声报告,“老师,林沐雨迟到!刚才才来!”说完纤细小手一抚胸口,瞄了一眼林沐雨,这才觉得胸口的气顺了,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微笑。

        还能更贱一点吗?林沐雨心里有点小火,不过要搁在以前恐怕此时已经是面红耳赤诚惶诚恐了。

        陈梅皱起眉头,道“今天给我站着听课!懒得抽筋,都什么时候了,你不想学习滚出去!”走上讲台看了一眼已经站起来的林沐雨,见今日林沐雨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居然还敢直视她的目光,顿时火气,伸出一只胖手指向林沐雨,“我陈梅教书十几年没看到你这么脸皮厚不知进取的女生,看你这副模样,要模样没模样,要聪明没聪明,笨得跟头猪一样!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父母生出你这么个女儿,我要是她,你一出生就掐死算了,留着啥用?还浪费一口粮食!你们都给我看看,不好好学习都想像她一样吗?还不如早点回家嫁人生孩子!”

        虽然陈梅说得义愤填膺,却早有学生憋不住笑出声来,林沐雨饶是现在心境与以前不同也是脸上一阵苍白,不禁狠狠地握紧了拳头!自己总是那个被随意指责被发泄的对象!

        “笑什么笑?!”陈梅怒喝一声,啪地将试卷摔在教桌上,“看看你们这次测试,比人家二班的平均分整整少了2分!你们最近忙什么呢忙!”说完又瞥了林沐雨一眼,那意思是林沐雨再次拖了他们班后腿,“都给我做题!你、今天就站着,好长长记性!还愣着做什么?做题!”

        可是站着怎么做题?周雅此时不但是气顺了,简直是心情灿烂至极,干脆轻轻地哼着小调,一边玩着手里的铅笔,时不时瞟一眼林沐雨,叫你拽,你再拽啊!

        林沐雨不想理会周雅免得她更加得意,习惯性地戴上自己三百度的黑框老式眼镜,却是一阵头昏目眩,急忙摘了下来,看看卷子又看看黑板才发现自己的视力不知何时恢复了,不夸张地说,连陈梅头上几根白头发都可以数得清!

        “还看什么!行了,看着你就心烦,给我出去站着,把你的书带上!”陈梅一边说一边摇头,忽然下定决心要把这个拖班级后腿的女生扔到普通班去,虽然教导主任的意思是现在是关键时期转班级对心理影响很大,不利于高考,但是这个女生还管她干什么,不能因为她一个人影响整个班级!

        说起来她陈梅还真的是倒霉,带的是一班,成绩却一直不如二班,这也没啥,关键是人家二班那么多有权有势家庭的孩子,学习成绩居然还可以那么好,这简直就像她陈梅没能力一样……

        周雅更开心了,哼歌的声音又大了一点,哈哈,林沐雨看你还敢不敢动本小姐的东西?!

        林沐雨看了她一眼,用正常但此时却可用响亮来形容的声音说道,“周雅,你有本事大声唱啊,我一直以为是只母蚊子在我耳根叫唤呢!”说罢拿起一本书转身从后门出去,留下一教室目瞪口呆的同学和面色转红的周雅,以及气得冒火的班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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