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孤胆
稷县有土有田当然也有山。&1t;/p>
既然是稷县的山，当然是叫稷山。&1t;/p>
客稷山又不是一座山，稷山是一片延绵不尽的山。&1t;/p>
铁匠的工坊就在山脚出，铁匠店铺和他工坊之间也就走个把时辰。年青人本来不知道铁匠在什么地方，既然有人领路，就方便很多。&1t;/p>
铁匠大弟子才将酒葫芦放下，年青人已经一只脚进入工坊。&1t;/p>
壮汉一脸茫然，他不明白年青人怎么这么快，一路上他并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虽说这儿很多人都知道，所以稍加打听一下也能找到，可分明年轻人是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来这儿的。&1t;/p>
此时一个一个干枯的老头，上半身只有一件围裙，双臂和后背都露在外面。此时天气虽不说寒冷，但温度却是不高，但对于整天面对火炉的铁匠也是足够，从老人湿漉漉的身体就可看出。&1t;/p>
“兵子，这位是？”老铁匠显然是在问徒弟年轻人的身份。&1t;/p>
此时叫作兵子的壮汉也不好隐瞒。“师傅，此人想打造一柄铁剑，但······”。&1t;/p>
“我知道了”。铁匠打断兵子的话。“壮士，是自用还是送人”？&1t;/p>
“自用和送人可有什么说法”？年轻人自然不知道其中有何差别，既然自己不知，现在又有机会知道，他自然不能错过。&1t;/p>
“自用当以用为先，送人当以礼为重”。铁匠并不以自知而小视眼前的年轻人，况且眼前年轻人给他有种不清不明的感觉，便继续解释。“用应当结合用剑人自身的性质铸剑，方能人剑合一。至于礼，那就简单多了，只需外观华华，配饰尽雅即可”。&1t;/p>
“自用即可，并无它求”。&1t;/p>
“可惜，这里并无赤铁精金，老朽也是无能为力。且我不铸兵器二十余载，先生心愿也是不能满足”。&1t;/p>
年轻人明白，老铁匠是下了逐客令。而且从铁匠口中他隐约听出铁匠可能是退隐之人，年轻人并不放弃。因为他并需要一柄可断金玉的宝剑，一柄凡铁方可。&1t;/p>
“不知先生大名，可否告知？”&1t;/p>
“山野村夫，何来大名”。铁匠断然拒绝，说罢转身入内。&1t;/p>
叫作兵子的壮汉将年轻人推出门外，关上木门。&1t;/p>
听着内里传来铁锤敲打铁坯的声音，年轻人并不离开。&1t;/p>
天下神兵利器虽多，可能挥他真力的还真没有，所以年青人要等，况且身后的影子耐性极好，既然要比耐性，何不双线齐开。&1t;/p>
“师傅，那人没有走。要不要我再去轰他一段。”兵子一边下锤一边对铁匠说着。&1t;/p>
“不用，此人很不简单，为师还不知道此人目的，况且我已经跑不动了，既都躲了大半辈子，值了，看看再说”。&1t;/p>
年轻人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如果他愿意，里面一举一动自然逃脱不过，但他没有那样做的理由。&1t;/p>
年轻人站在门外，每天看着兵子出去又回来。每次兵子经过他面前是，年轻人都面带微笑。可兵子却总觉着年轻人笑容后面有一只狐狸。&1t;/p>
年轻人没有离开，他后面的影子也还在，老铁匠却是坐不住。&1t;/p>
这天，兵子又出门送货。随后铁匠出来将年轻人请了进去。&1t;/p>
“你站在那里十多天，我也观察你十几天。这十几天你没有移动一步，连姿势也没变过，而且是一直不吃不喝。我自认会一点武功，也见过不少一流高手，但他们都不及你。并且保持一个姿势如此长时间，身体关节却坚硬之象。所以你并不需要一块凡铁，你到底是什么人？”铁匠将视线收回落在年轻人身上，可以他几十年经验，今日之感并不比十几天前要多。&1t;/p>
“我的身份不重要，并且对先生也无恶意。我需要的东西我能感觉到，它就在你手上。你帮我铸剑，报酬自然不会少，另外我可以许下一诺。”&1t;/p>
年轻人没有回答铁匠的问题，只是抛出了自己的条件。&1t;/p>
铁匠也不在追问，倒是反复斟酌其中关系。年轻人只是偶然来到此处，所以不会知道他隐藏身份，这一点铁匠确认无疑。现在铁匠担心的是年轻人的要求会不会出自己的能力，毕竟几十年没有碰过，功力还剩多少，他自己也不确定。&1t;/p>
“为什么一定是我，如果找其他人，可能快很多。”铁匠仍不放心。&1t;/p>
年轻人不做多想。“我要的剑必须是一柄破剑，我看过你打造的铁器，符合我的要求”。&1t;/p>
‘破剑’，铁匠有点生气，这明摆着说他技术不行，但十乡八乡的人谁不说他的东西好使耐用，若不然他能生存至今。&1t;/p>
年轻人显然看出铁匠不高兴，马上做出解释。“我的意思是说凡是出自你手的东西俱是无主之物，这样的东西虽不能为持有者带来一些东西，可也吸取不了持有人本来的东西，就和竹篮打水一个道理”。&1t;/p>
铁匠听得明白，原来还是因为自己本身的缘故。他从身后抽出烟锅引燃，重重扒拉一口。“好，今晚开炉，既然是这样，最好在亥、子交替开始，寅时结束，方能不出前后不属日夜”。铁匠两口吸尽剩余烟草，将烟锅里的灰烬在鞋底敲掉。&1t;/p>
“随我来”。铁匠将年轻人领进去，在里面年轻人只见到简单陈设，炭炉、风箱、生铁打造的铁台，两只一大一小铁锤和两只钢钳，以及半屋子炭团和砌在一起的铁块。&1t;/p>
想来那些打造之物都由兵子送出去了。铁匠指着那些铁块。“这里没有什么好材料，只有黑铁块，玄铁，我自己炼的百褶，昆仑以西的乌金。你自己选择坯料，当然乌金最好，玄铁次之，最差就是黑铁，杂质太多”。年轻人知道铁匠有意暗示自己，这好意他不能不接着。&1t;/p>
不过好的实在不需要，最次又说不过去，他只选不算最差的百褶即百炼。年轻人虽不懂，但是也知道一些。&1t;/p>
这是兵子已经回来，铁匠结果酒葫芦。对于年轻人兵子不觉奇怪，因为他几天前铁匠就有接下来的意思。&1t;/p>
铁匠将一切安排下去，兵子开始着手准备。铁匠喝了一口酒，高粱性烈，哪怕铁匠喝了将近十年，但也是辣得不行，可这里只有高粱别无选择，铁匠只得将每天十斤减到一日二斤。&1t;/p>
铁匠和兵子两人掌锤，年轻人鼓动风箱。开始结束都没有耽误时辰，最后一锤落下，开始那一团漆黑铁块已经成了剑身，铁匠眯着眼看着火红退去，剑脊黑点扩大将至全身是，铁匠将剑身全部浸入兵子先前取回的溪水中，滋滋冒着白气。&1t;/p>
铸剑算是完成，余下只需打磨抛光，在配上剑柄、剑鞘即可。&1t;/p>
此时年轻人已经不能帮忙，铁匠去溪边抛光打磨，兵子去隔壁制作剑柄和剑鞘，年轻人独自在工坊等着。&1t;/p>
也就两个时辰左右，铁匠二人已将一切完成。&1t;/p>
铁匠抽出长剑，却不见寒光，剑身暗淡。&1t;/p>
“此剑用材三金七两，铸成一斤二两七钱，长二尺四寸，你看是否满意。”说罢将剑抛过来，年轻人起身接剑，手臂潜前挺，在一收，剑身归然不动。&1t;/p>
“轻重皆宜，神兵利器，不外如是。”年轻人说一十二字。&1t;/p>
铁匠摇摇头。“可惜，你并不会用剑”。&1t;/p>
“今天不会，明天也许就会了”。&1t;/p>
铁匠取剑归鞘。“以后你是持剑人，这个名字还是你自己来。此件虽是一般，可阁下并非常人”。铁匠将剑名交到年轻人手中，这也是非常之举。&1t;/p>
一般铁匠铸造兵刃都是自己取下名字镌刻在兵器上，如是一般器物则是镌刻铁匠本人的姓名或者字号。&1t;/p>
“‘孤胆’如何”？&1t;/p>
铁匠不加置评，将孤胆二字刻上。&1t;/p>
铁匠将铁剑交到年轻人手中，年轻人将剑抽出寸余，只见两个篆体阴文正是‘孤胆’二字。年轻人将剑回鞘，挂在腰间。&1t;/p>
取出一块蹄金作为铁匠铸剑酬金，铁匠知道眼前年轻人不缺钱，但是没想到出手如此阔绰，可见年轻人求剑并不是要拿神兵利器。&1t;/p>
铁匠也不做作，接过金子。年轻人又将一枚小钱交于铁匠。“以后你可凭此钱找我为你做一件事，前提是我能做到。如果遇到性命之忧时，劈开铜钱亦可救你一命，当然铜钱破裂是我的诺言自然失效”。&1t;/p>
说罢年轻人作揖离去。&1t;/p>
铁匠拿起铜钱，这枚铜钱款式和市面上流通并无二致，只是两面的字不一样。平常铜钱则是行年号加上通宝二字共四字，这枚铜钱则是两面各有四字总共八个字。&1t;/p>
正面‘徐州如意’。&1t;/p>
背面‘北老扫墓’。&1t;/p>
铁匠心下赫然，原来年轻人便是那如梦楼四老中的北老扫墓人，将铜钱放入烟丝口袋里缠紧。&1t;/p>
“兵子，马上把你两个师弟叫回来，此地不能待了”。&1t;/p>
兵子不明所以，但师傅又令不得不听。&1t;/p>
可还是问了一句。“那店面不盘出去？可值不少钱呢”。&1t;/p>
没有得到铁匠的回应，兵子不敢再问。&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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