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幻无止境
在恐惧袭来之前，秦先告诉自己，这又是一道幻象！&1t;/p>
他冲上高空，现周围数十里分布着几座村庄，而所有村庄都被人屠戮一空，到处是残碎的尸体！他甚至可以确定，这些人都是死在他的手下。&1t;/p>
惊恐、自责、无法置信！&1t;/p>
他在瞬间疯狂，不敢再看周围一眼，再次不顾一切地向远处遁去。可无论遁出多远，所见都是鲜血淋漓的尸体！全都是被自己杀死的无辜村民！&1t;/p>
寂静的世界里，到处是鲜血！&1t;/p>
待平静下来之后，他再次怀疑仍处在幻境当中，但对于破除幻象根本无能为力，于是又想到了那黑色火焰、想到了邪恶化身，记忆中这化身与火焰对于幻象总有极强的抵抗之力。他明白这化身就藏在体内，可如何才能将其唤醒？&1t;/p>
想了一阵，他忽然一刀切向自己腹中，断风锋利，轻易便切进去三寸多，鲜血立即涌出，可除了些微疼痛，根本没有异象生。&1t;/p>
他已经明白，每次都是生命受到威胁时、或者当自己实在无力抵抗危险时，那黑焰与化身才会出现，于是想到了自残一刀。&1t;/p>
可惜，这样的一刀并不致命，也可能是其有意为之，化身并未出现。&1t;/p>
但除此再无它法。他再次按了一下刀背，刀锋直接切向了丹田，若丹田被破，这一身修为便算废了。&1t;/p>
仍未出现。&1t;/p>
他咬了咬牙，终究没有勇气继续，随意在伤口处点了几下，便拿刀尖对着心口一点点插下，他想这缓慢的威胁应该能够让其现身吧。&1t;/p>
一寸、两寸、三寸！&1t;/p>
刀尖距离要害越来越近，死亡的威胁却使秦先感到恐惧，他再次放弃。&1t;/p>
他又羞又恼、气急败坏，忍不住破口大骂，骂天骂地骂自己，骂那藏在体内却不现身的邪恶化身！&1t;/p>
在混乱当中，他的神智再次走向崩溃，在浑噩当中，他呆笑着割开了自己的手腕。这是他想到的不会感到痛苦的方法。&1t;/p>
血液如泉水般涌出，很快在身下汇成一片血泊。&1t;/p>
意识渐渐迷糊，在朦胧中，他看见那血汇成了湖，平镜一般的湖面上泛着一圈圈波纹。&1t;/p>
清醒时，他躺在一张床上，房间里飘荡着淡淡的药香。&1t;/p>
他似乎失去了法力，肤色苍白、身体虚弱，腹部、胸口以及手腕上的伤口都被仔细地包扎着。&1t;/p>
他走到屋外，看见一道略显熟悉的身影正在整理晾晒的药材，她身形苗条迷人、服饰贴身精致，脖颈与手背的皮肤白晰细嫩，不像普通的农家之女。&1t;/p>
似乎觉察到他的注视，那女子忽然转身，神情有些清冷。&1t;/p>
秦先的脑中忽如炸开一般混乱！&1t;/p>
竟然是她！&1t;/p>
被一位凡人注视时，身为修士的他，竟会感到卑贱！&1t;/p>
这样的女子他如何会忘记？&1t;/p>
可她不是自尽而亡了么？不是被自己亲手葬在了碎星海中的一座小岛上么？这里又是何处？莫非又是一重幻境？&1t;/p>
他猛然抱头，绝望地大叫起来，难道真要永远堕在这重重幻境当中？&1t;/p>
意外地，一缕黑焰升起，继而全身都被黑焰覆盖，他惊喜非常，激动地望着手掌，他知道肤色即将变黑、指甲即将疯长。&1t;/p>
他是第一次满心欢喜地将身体交给了那潜藏的化身。&1t;/p>
却忘了当化身出现时，一切都不再由自己控制。&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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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中出现了女子的尖叫，他麻木地不明所以。&1t;/p>
记忆似乎丢失了、身体也似消失了，他只是一段意识，被囚在一处窄小的空间里。&1t;/p>
女子的尖叫来自这空间之外。&1t;/p>
他甚至没有思考，就这么无动于衷地听着那叫声。&1t;/p>
渐渐地，从那叫声中他听出了绝望。&1t;/p>
当叫声终于停止时，他终于意识到叫声属于谁了——那个神情清冷的高贵女子，一位凡人。&1t;/p>
他忽然拥有了身体、忽然拥有了所有的知觉。&1t;/p>
他正扒在床沿，身下是已经死去的女子，女子衣衫破碎，全身上下布满瘀青。她容颜憔悴，却保留着一副悲悯神色。&1t;/p>
他愣在当场足有三息，这又是自己犯下的罪孽？又是另一场幻境？难道恶念的化身也无法摆脱这一切？&1t;/p>
他小心地整理好女子的一切，再次将其掩埋。&1t;/p>
修为已经恢复，仍旧在炼气八层。但他已不再相信所见、所感，所有的一切都是幻境。&1t;/p>
既然无法挣脱，挣扎又有何用？他索性躺在女子的坟边，任时光流逝。&1t;/p>
渐渐地，他又忆起往事，谷口镇、青木宗、碎星海、西海、无名秘谷、墨水河、仙刃峰、直到如今这所谓的仙刃秘境，所有经历都异常清晰地在眼前浮现。&1t;/p>
因为误救“王升”而致家门遇难，也因为“王升”盗抢灵药而意外获得那枚珠子，珠子给了他炼丹的记忆，使他在青木宗如鱼得水。而离开青木宗之后，却是恶念化身一再使他摆脱危难。可以说，若没有恶念化身，早在碎星海时，自己便已葬身在那些细碎的怪鱼口中。&1t;/p>
《圣元育魔经》，这部很久之前就被他刻意回避的功法再度闪现。&1t;/p>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既天地、圣人不仁，圣元独仁乎？&1t;/p>
盖人性本恶、万民疾苦，道不公也。圣元所愿，唯改天换道！是故，撰无上魔经，以恶念为基、心血为引，修倾天之道。&1t;/p>
呜呼哀哉！众生蝼蚁，生死何异？杀！杀！杀！”&1t;/p>
耳边似有人在仰天大笑，在其周围是无边血海。那睥睨天下的气势使得秦先也受其感染，渐渐生出一股豪气！&1t;/p>
魔经又如何？纵算入魔又如何？只要能破除障碍，哪管它是非对错！&1t;/p>
在放下原先的顾忌之后，秦先顿觉浑身畅快，也不管是否仍在幻境当中，直接就地打坐，开始重新修习起《圣元育魔经》来。&1t;/p>
这功法他早先已经小成，此刻再度运转，竟是毫无阻滞之感，且身上很快出现一层黑焰，黑焰烈烈，转眼将他的身影淹没。&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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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刃秘境之外，距离其开启已过十日。&1t;/p>
木惊风又恢复了他贪狼星君的模样，煞气四溢地坐在仙刃峰下，郭易在其近前，两人时有交谈。&1t;/p>
“那小子的身份……”&1t;/p>
这几日来，郭易已不只一次提起秦先，一直在怀疑秦先的来历。&1t;/p>
木惊风苦笑一下，叹道：“唉，郭兄不必再说，这小子多半并非大星君传人，当日真是看走眼了！”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不过，他必定见过大星君，否则怎会知晓大星君的长生歌？这次是福是祸，全凭他的造化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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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境之中，秦先所在的那一方世界之外。&1t;/p>
一片连绵的山脉当中，住着一头体型约有三丈的巨兽，这巨兽象鼻犀目、牛尾虎足，全身不见一根毛，却以脊背为线一半呈黑色一半呈白色。&1t;/p>
巨兽正在沉睡，偶然开合的独目之中，似有无数复杂的光影闪动。&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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