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邪魔
是夜四更时分，药王神鼎再次躁动起来，动静比先前强烈了数倍，甚至有“咚咚”的怪响自鼎中传出，一时间声震四野，惊动各殿各院。&1t;/p>
涂远道心神不安，忽然想到了秦先，暗道莫非是秦先出了意外？于是飞赶至逸枫院，却见秦先沉睡正酣，不见丝毫异状。&1t;/p>
带着疑惑重回药王大殿，神鼎已恢复平静，而大殿中却多了一人。&1t;/p>
此人中等身材，一头乱遮掩了大半张脸，另外半张脸则掩在一面金属面具之下，给人一种冷漠锐利的感觉。而若仔细查看，又会觉得那一头乱实如一丛利刃，每一根都散着逼人的气势。正是执法院的一位前辈，王升！&1t;/p>
涂远道上前见礼，道：“许久未见了，王师兄。”&1t;/p>
王升亦拱了拱手，道：“宗主师弟客气了，可查到神鼎为何有此异动？”&1t;/p>
涂远道叹了口气，道：“师弟惭愧，尚未查明。”&1t;/p>
“尚未查明？”&1t;/p>
王升冷哼一声，质问道：“好个尚未查明！你可知宗门之内已有邪魔潜入？”&1t;/p>
“邪魔？”&1t;/p>
涂远道一怔，其它几位殿主、长老亦是如此，全都不可思议地望着王升。同时，心中全都不由地冒出一道身影――秦先。&1t;/p>
若是近期有可疑之人进入宗门，非秦先莫属。&1t;/p>
于是，不约而同地，几人全都望了涂远道一眼。&1t;/p>
涂远道眉头深锁，与众人有相同的念头，不过随即被自己否定。&1t;/p>
“怎么？师弟有怀疑的人选？”&1t;/p>
王升向来耿直暴烈，见众人神情有异，马上觉出端倪，扫视完众人后，便盯住了涂远道。&1t;/p>
涂远道不敢隐瞒，回道：“确有一人有些嫌疑，但此人身无半点修为，且方才已经查过，并不见有异。”&1t;/p>
“是谁？”&1t;/p>
涂远道便将秦先的身份来历、以及其在丹方上的特殊禀赋予以说明。&1t;/p>
听完，王升面色稍缓，沉吟道：“若真如宗主师弟所言，秦先此子对于宗门倒是一个希望。”&1t;/p>
“不过，事关重大，愚兄还是去瞧上一瞧，方才与那邪魔打过照面，若再次相遇，必有办法叫他现出原形！”&1t;/p>
涂远道点头答应，同时邀请众人一同前往逸枫院。&1t;/p>
片刻之后，众人无声地落到了秦先的卧房之外。&1t;/p>
逸枫院内有法阵加持，众人不便以神识察看，只得轻轻将窗户掀开一条缝隙，只见秦先四仰八叉地躲在床上，动也不动，上衣脱得精光，一条腿垂在床外，实在粗俗难堪。&1t;/p>
涂远道心中苦笑，方才他过来之时秦先便是这般模样，几位殿主院主也都相视一笑，暗道这般模样之人哪“配得”邪魔之名？&1t;/p>
不过，王升仍旧打量许久，又打出一团淡黄光芒在秦先身上游走了一圈，直到不见丝毫异样，这才叹了口气，向众人摇了摇头。&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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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秦先睡得格外香甜，甚至不记得有没有做梦。&1t;/p>
日上三竿之时，他犹自未醒。方果得宗主吩咐，几次来督查其功课，却见其始终赖在床上未动。眼看着午时将近，才壮着胆子推门而入，将其唤醒。&1t;/p>
秦先先是脸现茫然不知身在何处，随即觉浑身疼痛不已，似乎所有的骨头血肉都被打散了重新接续过一般，有种说不出的难受。&1t;/p>
于是问方果：“炼气有这般累么？”&1t;/p>
方果恭声回道：“是有些累，不过师叔切莫着急，初入修行，身体难免有些不适，时日久了自然无妨。”&1t;/p>
只不过，似师叔这般不中用的，却是少见。或许自小娇生惯养，身体比较弱吧。方果暗自嘀咕。&1t;/p>
又催促了一阵，秦先仍旧没有起床的意思，反倒吩咐方果弄了些饭菜来，就在床上将就着用了。这般不堪的作风，方果全都如实禀报给了宗主，而宗主只是摇头笑了笑，并未责问。&1t;/p>
吃饱喝足，渐渐恢复了些力气，秦先便觉躺在房中无聊，想出去走动走动，可一双脚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粉一般，他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堪堪挪到门口。&1t;/p>
这时，他已打消了出门的念头，忽又记起楼上的鼠崽，好奇之下，慢慢挪了上去。&1t;/p>
破蒲团上，浑身光溜的鼠崽竟然还在，仍旧嘶声叫个不停，只是声音比前一日无力了许多、凄厉了许多。&1t;/p>
秦先背靠墙壁坐下，望着鼠崽，听着它绝望的叫声。&1t;/p>
过了许久，鼠崽身体颤抖，叫声已经微不可闻，仿佛随时都会死去，可依旧奋力挣扎着仰起脖子，虽然眼睛仍未睁开，但自秦先出现开始，便始终朝着秦先的方向，似在求救一般。&1t;/p>
可怜的小崽子！秦先终于了善心，将其收在了手心。&1t;/p>
也许是感受到了手心的温暖，也许是得到了某种安慰，鼠崽慢慢平静下来，竟像是睡着了。&1t;/p>
浑身光溜，一对耳朵偏大了些、也尖了些。&1t;/p>
确信鼠崽已经睡熟，秦先重新将其放回破蒲团上。只不过在放下之前，用手压了压露出的干草，好使它能够睡得舒服一些。&1t;/p>
然后便去石室中打坐，依着涂远道所授的法门练习吐纳。渐渐地，浑身又充满了力量。之后找方果陪着，去内门其它区域走了走。&1t;/p>
回来后，再次修习了半个时辰。&1t;/p>
这时，他已能够隐隐地察觉到一股不同于往日的力量在身体中滋生，这力量充满勃然生机，似乎正孕育着无限的可能。&1t;/p>
不久，方果敲门而入，送来晚饭。&1t;/p>
秦先胃口大开，刚咀嚼了几句，忽地记起鼠崽，暗叫一声不好，既已有心救它活命，若是让其饿死，岂不是显得自己太过无能？&1t;/p>
于是三两步便冲到楼上，摸黑捡起了破蒲团。&1t;/p>
回到房中，秦先在蒲团中小心地摸索。鼠崽本在干草中胡乱挣扎，一接触到秦先的手掌立即安静下来，温顺地躺在手心被掏了出来。接着，似乎嗅到了饭菜的香味，立即伸长脖子，再次开始嘶叫。&1t;/p>
秦先忙将一根筷子伸到碗里蘸了些汤汁，将汁水滴到了鼠崽嘴巴里。&1t;/p>
鼠崽一口吞下，然后嘴巴大张，更加拼命地嘶叫起来。&1t;/p>
秦先轻笑一声，骂道：“好个小东西，小爷我这辈子第一个伺候的竟然是你！”&1t;/p>
一连滴了十数滴，鼠崽才安静下来，秦先将其放回破蒲团，再将破蒲团往床底下一塞，这才满意地倒头睡觉。&1t;/p>
天亮之时，他还沉浸在梦中世界，突觉一片嘈杂的声响铺天盖地而来，一时间心烦气躁，猛一挣扎，便醒了过来。&1t;/p>
床下，鼠崽正撕心裂肺地叫着。&1t;/p>
取出蒲团，现鼠崽又钻进了干草里，忙将其掏出，看见几乎透明的皮肤之下，暗色的脉络与细小的骨架隐现，似比昨日结实了许多，在指缝间拱来拱去。&1t;/p>
不禁愁道：“莫非小爷要侍候你一辈子？”&1t;/p>
叹着气，拿昨夜留下的汤汁将鼠崽喂饱。&1t;/p>
然后打坐。&1t;/p>
修炼使他神清气爽，一时心中似有所悟，便出门去找师兄。&1t;/p>
方果正在前院演练一套法术，看见秦先过来，忙躬身见礼。&1t;/p>
秦先自觉如今也是修行之人，便向方果询问起修行境界的划分以及方果如今的境界，方果如实回答。&1t;/p>
听完，他一阵摇头，叹气道：“入门已十年有余，且有师兄亲自指点，却只修到了筑基初期，方师侄，你这进展有些慢啊！”&1t;/p>
方果羞恼，应道：“师叔教训得是，只是师侄资质平平，虽也下了些功夫，却总是事倍功半，实在令师父蒙羞了。”&1t;/p>
“资质平平？”秦先自语道，似有某些记忆被勾起，却摸不到头绪，转而问道：“你且说说，宣武殿的几位真传资质如何？”&1t;/p>
方果立即露出艳羡之色，回道：“宣武殿的几位师兄都是天纵之资，以如此年纪便达到金丹境界，相信整个大6也不多见。”&1t;/p>
“天纵之资？”秦先自语，似乎更多的记忆被勾起，却更加纷乱如麻，冥冥中似有某种关键正近在眼前，却被隐在雾里，一时呆在原地。&1t;/p>
“资质平平？天纵之资？”&1t;/p>
“天纵之资？资质平平？”&1t;/p>
头颅似要爆裂一般，却仍旧不得要领，便随口问道：“资质可以改变么？”&1t;/p>
“改？”&1t;/p>
方果诧异道：“资质即天赋，既是上天所赋，如何能够改变？”顿了顿，见秦先仍旧一副痴呆模样，又接着道：“或许真有神通广大者可行此逆天改命之事，但师侄见识有限，从未听闻过。”&1t;/p>
一席话虽是应付，秦先却突然眼睛一亮，继而大笑起来，兴奋道：“哈哈！老胳膊，有件天大的好事于你！”&1t;/p>
“啥？”&1t;/p>
“师叔要给你改变资质！”&1t;/p>
秦先双目放光、信心满满，终于拨开了迷雾，记忆中正有一副丹方越来越清晰地呈现出来，凭此丹方，他确信可使人脱胎换骨。&1t;/p>
“好个无知的小贼！竟妄想改变资质！”&1t;/p>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嗤笑：“若资质可以改，天下何以会有如此多的废物！”&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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