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等你
秦先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里似经历了千百世人生，那些记忆是那样清晰，以至在梦醒之后，都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1t;/p>
大量的记忆似在觉醒，又似在迅消失，他头疼欲裂，痛苦地惨呼起来。&1t;/p>
当疼痛渐去时，他终于记起了那夜生的事情。&1t;/p>
“王升！”&1t;/p>
尚未自泥土中起身，他便愤怒地低吼了一声，表情冰冷。&1t;/p>
接着，他觉身体与之前相比有了很大不同，腿脚轻便了许多，头脑也清醒不少，如同某些一直缠绕在身上的东西消失了。&1t;/p>
同时，意识里似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气息，在持续着地影响着自己。&1t;/p>
他顾不上感受其它变化，急忙出了密室。&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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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躺在床上。&1t;/p>
气色很差，但气息未绝。&1t;/p>
他稍松口气，这才看了眼守在一旁的周凌雨。&1t;/p>
“秦……秦郎？”&1t;/p>
“少爷？”&1t;/p>
周凌雨与几位下人这才惊呼出声，秦先的出现实在太过突然。&1t;/p>
秦先却似未闻，伸手探了探父母双亲的脉搏，又翻了翻两人的眼皮。&1t;/p>
“钳心散！”他冰冷地吼道。 &1t;/p>
旁边几人微颤，不由得生出一股惧意。少爷竟也有如此冷酷的神态！&1t;/p>
他的样子虽狼狈，但表情极为冷冰，与往日的败家公子形象完全不同。&1t;/p>
只见其走到桌前，径直取笔蘸墨，飞快地写着什么，然后将纸甩给了仍在愣的一位下人。&1t;/p>
“去抓药，尽快！”&1t;/p>
那人下意识地双手接过，心中与其它人一般震惊：少爷这是开了药方？&1t;/p>
“还不快去！”&1t;/p>
直到秦先再次冷喝，那人才猛然醒悟，忙急而去。&1t;/p>
“秦郎。”&1t;/p>
周凌雨已经回过神来，庆幸未来的夫君终于平安归来。不过，随即意识到自己尚未过门便与其共处一室，面上立即升起潮红，不禁羞涩地转过身子。&1t;/p>
可秦先却似未闻，径直走了出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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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有些纷乱的内院忽然陷入寂静，所有人都感到一股森森的寒气弥漫，而这寒气的源头便是突然出现的少爷。&1t;/p>
无人能够想象，向来不务正业的少爷竟能有这样的神情！这是彻彻底底的冰冷，被他看上一眼，都有种坠入冰窟的感觉，浑身冰寒。&1t;/p>
这时，一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1t;/p>
是周傲。&1t;/p>
这半日来，周傲快意无比，他从未想过竟能如此轻易地入主秦府。然而才到后院，便看见一双冷如冰霜的眸子。&1t;/p>
这小子竟然还在！&1t;/p>
他暗叹一声，有他在，自己岂不多余？&1t;/p>
不过，秦先的反应更令他意外。&1t;/p>
他冰冷的眼神稍有松动，朝周傲恭敬地揖礼，说道：“有劳伯父了，往后府中上下全赖伯父照应。”&1t;/p>
说完，自去前院，一一察看其它假死之人，现均是中了钳心散之毒，于是将先前的药方再次写了一份，命人多抓几副。&1t;/p>
周凌雨早走了出来，一直静静地随在一旁，秦先不说话，她便不开口，心中却十分欢喜，这样的夫婿，才是她终生的依靠。&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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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先的药方只是吊命，以他突然多出来的记忆，能认出钳心散已是极限，要解其毒根本不可能。不过，他有信心，若能进入青木宗，不出两年便能找出解毒之法。而谷口镇遍布灵药，吊命两年还是勉强可以办到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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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雅来了，不过未入秦府。&1t;/p>
她听说，恶少突然现身，亲自煎药给假死之人服下，并且声称有把握将众人救醒。她还听说，未来少奶奶始终默默相伴，柔情蜜意尽显无遗。&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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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诸事已毕，秦先陪着周凌雨去了周家。一为向周傲致谢，二为送周凌雨回家，三为接回妹妹秦婉。&1t;/p>
自周家出来之后，他打随从先回，自己则抱着妹妹走向了阿雅家。&1t;/p>
阿雅在门外的井边，正借着月光清洗衣服。她洗得是那么仔细，以至当秦先无声地站在近前时，仍然一无所觉。&1t;/p>
她专心致志地摆弄着手里的衣服。&1t;/p>
秦先表情平静，仔细地瞧着。&1t;/p>
浆！浆……&1t;/p>
捶洗衣服的声响终于将本已睡着的秦婉唤醒。&1t;/p>
“姐……姐”&1t;/p>
秦婉乖巧地叫了一声。&1t;/p>
“你来了。”&1t;/p>
阿雅动作一停，僵硬地抬起头，似要努力做出惊讶的表情，却没能成功。本要如往日般喝斥一声“恶少”，开口时语气却前所未有的温柔。&1t;/p>
微扬的脸庞之上有掩饰不住的落寞，这本该倔强的神情，在苍白的月光映衬下，竟显出几分凄婉。&1t;/p>
“我要走了。”&1t;/p>
秦先望着阿雅，平静地说道。&1t;/p>
阿雅的神情黯淡，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忽然上前，接过了正在挣扎的秦婉。&1t;/p>
秦婉乖巧，立即在阿雅的颊上亲了一口。&1t;/p>
阿雅微感意外，随即绽出笑容，在秦婉的小脸蛋上亦轻轻地亲了一下。&1t;/p>
秦婉喜滋滋地靠在姐姐身上，抓起姐姐的一缕秀向自己的小手腕上缠绕。&1t;/p>
“我要离开两年。”&1t;/p>
秦先说道，胸中有股越来越强烈的冲动，纵然意识中的冰冷难受控制，依旧抑止不住，他接着问道：“你……”&1t;/p>
“我等你。”&1t;/p>
不等他问完，阿雅已抢着说道。这几日她饱受折磨，早已明白自己的心思，如今秦府遭遇大难，她相信，他需要自己。&1t;/p>
我等你，无论多久。&1t;/p>
她热切地望着秦先，期待他能说些什么。&1t;/p>
秦先却满是羞愧，他不敢承诺。&1t;/p>
沉默许久之后，阿雅已显出失望。&1t;/p>
“帮我照看妹妹。”&1t;/p>
他最后说道。&1t;/p>
“放心。”&1t;/p>
她毫不犹豫。&1t;/p>
秦先一时气闷，再不敢看阿雅一眼，拉了拉妹妹的小手，轻声道：“婉儿，喜欢姐姐吗？”&1t;/p>
“姐姐……好……”&1t;/p>
妹妹并不抬头，仍旧专心地玩着手中的秀，声音稚嫩却悦耳。&1t;/p>
“一应用度，小胳膊会提前送来，若有紧急事情，可直接到府中找管家相帮。”&1t;/p>
秦先望着妹妹，平静地说道。&1t;/p>
说完，郑重地后退几步，双手相握、高举齐眉，然后躬身一拜。&1t;/p>
阿雅立即热泪盈眶。&1t;/p>
拜完，秦先转身便走。&1t;/p>
秦婉觉哥哥要走，马上转过身来，喊道：“哥哥！”&1t;/p>
秦先没有回头。&1t;/p>
阿雅将秦婉往怀中紧了紧，柔声道：“婉儿乖，哥哥有事情要做，做完就来接婉儿回家。”&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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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秦先做了大量千奇百怪的梦，梦中他已然道术大成睥睨世间，然而，高空之中始终横着一层无形屏障，使他无法飞升仙界。为了冲破这屏障，他甚至甘心化身邪魔。&1t;/p>
梦境错乱，族类繁杂，原来所有生命都被那屏障束缚着，渐渐地秦先竟分不清哪个才是自己。&1t;/p>
就在他即将放弃之时，一尊大鼎忽然从天外而来，轻而易举地打破了那层屏障，且坠势不减，重重地砸向了他的头顶。&1t;/p>
梦中的自己已是绝顶大修，怎可任其砸中？但任他通天手段使尽，也未能撼动大鼎分毫。&1t;/p>
轰！&1t;/p>
一声惊天巨响。&1t;/p>
秦先惊醒，原来是梦幻一场！ &1t;/p>
天已微亮。&1t;/p>
他推开窗户，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目光中升起一丝期待。&1t;/p>
今天便是药王大赛的日子。&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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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他还不知，当他在恶梦中挣扎时，周凌天经历了这一生当中最为恐怖的一个夜晚。&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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