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十 再相逢
三月之前的盛春，周临为了拯救即将步入深渊的貂蝉，与陈流等人潜入帝都长安，和乱武尊者合谋诛杀魔王董卓，受封左将军。而在这之后，他又卧薪尝胆扳倒权臣王允，几乎将大汉朝廷变得天朗水清。&1t;/p>
可世道何其无常，西凉李傕郭汜来犯，罗孤下落不明，吕布兵败逃亡。长安城将破之际，周临携着与汉献帝的约定，以及满身心伤，和同伴们逃离帝都，返回故地济北。&1t;/p>
而就在周临动身前往长安的数日后，以赵瞳歌为的一众女杰南下欲都寿春，追查人贩组织雾网。引路人林轩的牺牲激起少女们的义愤，她们得到江东军孙策与锦帆侠甘宁的协助，由徐归兮在江东码头，吹散雾河大雾，攻入雾网水寨，诛杀蛟王。&1t;/p>
在这场旅途的终局，她们与意料之外的故人相遇，只是相去甚远，难再交心。&1t;/p>
经历悲伤苦痛，以及欢笑荣光之后，周临与赵瞳歌这一对爱侣所率领的两队衡天众回到了济北，并终将和平定黄巾残党叛乱，扫清济北隐患的储靖等人，再相逢。&1t;/p>
暮春将夏，南下的赵瞳歌一众与锦帆侠终于行过半片中原，回到济北城外。远远望见济北城，骑在马上的邹瑾之兴高采烈地往那指了指，朝身后的马车说道:“瞳歌姐，你们快看，我们到济北了！”&1t;/p>
赵瞳歌闻言掀开马车帘账，无声眺望眼前阔别数月的济北南门。就在这时，她的余光瞥见城外行进在另一条小路上毫不起眼的一辆马车，赵瞳歌认得出，那是周临他们临行前，自己亲手为他们所挑选的马车。&1t;/p>
马车前驾车的并不是翟燎，而是周临本人，邹瑾之一眼便认出了他，大声呼喊道:“清明！看这里！”&1t;/p>
“阿临……他们怎会此时回来？”马车里的赵瞳歌轻声念叨，以她们的情报，周临等人此时应是在长安任左将军，风光无两才对。但在与少年眼神相交之后，赵瞳歌从那双会说话的眸子里读出了几分沉痛，便也多少猜出了他的心思。&1t;/p>
两路人在城外偶遇，周临驱使马车来到赵瞳歌等人面前。重伤方愈的陈炀舞仗着自己身怀武躯之力，跳下马车挑衅佘闻人道:“闻人，我们来打一架吧！”&1t;/p>
若放在平时，周临必会以为她是失心疯了，竟会主动挑起毫无悬念的争斗。但想起她从罗孤处习得武躯，便也起了兴致，要看这异能与佘闻人这怪物孰弱孰强。&1t;/p>
有架不打，自非佘闻人的风格。冲向自己的陈炀舞双拳异变为紫黑之色，乍一看竟有金属的光泽。佘闻人悄悄惊诧一瞬，随后亦蓄力将手臂变黑，挥拳与陈炀舞相撞，&1t;/p>
只听“砰”得一声，两只缠绕着武躯的拳头碰撞轰击，几乎绽出火花来。而气势磅礴的下一刻，众人看见陈炀舞面色痛苦扭曲，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拳头打滚，嘴里喊道:“断了！断了！我整只手都断了！”&1t;/p>
而佘闻人，则是一脸淡定，俯下身来问道:“炀舞，你也……中毒了吗？”&1t;/p>
“中毒？”接下来的时间里，陈炀舞向佘闻人解释自己所施展的是名叫武躯的异能，而非中毒变异。显而易见，佘闻人也和翟燎一样，是无意中觉醒了武躯之力，至于她何时何地何故得此异能，可能连她自己也不清楚。毕竟她是个怪物，无论是从武力意义上，还是从智力意义上，都是如此。&1t;/p>
相比陈炀舞的胡闹，陈流却是正经许多，与王芷兰等人谈起了两路别后的经历，他问道:“芷兰，你们是如何离开济北的？”&1t;/p>
“说来话长，我们去追缴一个名叫雾网的人贩组织，一路南下至寿春，终于将其铲除。”王芷兰将自己这一行的境遇简略谈谈后，转而问道:“你们呢？不该留在长安么，为何这么快便回来了？”&1t;/p>
“长安已经被李郭叛军攻破，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便回来了。”说起长安，陈流的目光有几分黯淡，显然不乐于提起此事。就在这时，翟燎搀扶着蔡文姬走出马车，轻声细语地说道:“文姬，这些都是我的同伴，来和他们打个招呼吧。”&1t;/p>
自从在长安经历了那场悲剧后，蔡文姬一路上始终精神恍惚，时常一言不，只是偶尔与翟燎低语几句而已。这会翟燎提起，她便强打精神和王芷兰等人行礼。一番介绍后，八卦成性的邹瑾之问起她与翟燎相知相恋的故事，而翟燎则是遮遮掩掩，不想再多说，以免揭起蔡文姬的伤疤。&1t;/p>
同行的甘宁想要去和自己的正主周临混个脸熟，却被典韦阻止，因为此时此刻站在周临面前的，是赵瞳歌。两人都未曾想过会重逢的如此之快，这相遇有些猝不及防，含情脉脉对视许久，赵瞳歌才问道:“这一路，走得可好？”&1t;/p>
“有欢笑，有苦痛，有荣耀，有屈辱，曾步入高楼，亦曾跌落谷底。”提起长安，周临心里五味杂陈，自嘲似得撇嘴一笑，说道:“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这里。”&1t;/p>
“瞳歌，我很想你。”&1t;/p>
“我也是。”在听见周临这句话后，赵瞳歌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思念，与他紧紧相拥在一起。并无昔日的热吻，也未有半句言语，别后种种，在这一瞬传达至对方的心灵深处。&1t;/p>
有些人，只要相见便会热泪盈眶，有些地方，只要踏入便会心安神定。城外聚集的锦帆侠终究引起了衡天军的警觉，而储靖却像是早知道来者何人一般，带着一众同伴去为周临等人接风洗尘。&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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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北南门前，储靖与陈讽、冉为、郑誉等人齐立于此，迎接归来的周临赵瞳歌一众。要说两路人同时回到济北是巧合，倒不如说是周临与赵瞳歌心有灵犀，冥冥之中提早再会也不一定。而比起隐匿形迹的赵瞳歌一行，坐镇济北的储靖却是早知晓周临此去长安的结局，赵瞳歌他们的亦不必多说，只三言两语而已。&1t;/p>
在接风的人群里，赵瞳歌瞥见郑誉身后躲躲闪闪的貂蝉，颇有些吃惊，问道:“貂蝉，你回来了？”&1t;/p>
之前在长安司徒府，本以为自己只有接受命运一途的貂蝉，洞悉了自己对周临的心意，并大胆表白。谁知周临却以身为饵，使罗孤不得不倒向自己一边，共同谋诛董卓，并让貂蝉假死，由郑誉等人护送回济北，与深渊永诀。&1t;/p>
只是那一夜的告白，在貂蝉心里一直是道坎，她知晓周临不会接受自己，却也觉得自己对周临的心意是对赵瞳歌的辜负，因此她不知如何面对这两人，就连接风时，也躲在郑誉身后，不敢露面。&1t;/p>
但逃避最是无用，她终究要面对赵瞳歌，也要面对自己痴心托付的公子周临。&1t;/p>
听见赵瞳歌呼唤貂蝉，周临也有些头皮麻，生怕让爱侣看破什么，迁怒自己。他自是未曾拈花惹草，问心无愧，但赵瞳歌的脾气……光是想想就不由得胆战心惊。&1t;/p>
貂蝉也看出了周临的窘境，她苦笑一声，望向赵瞳歌，说道:“是啊，瞳歌姐，我回来了。是公子他们把我从深渊里救了出来，从此貂蝉，再不会离开衡天军，不会离开济北。”&1t;/p>
“虽说未得半点好处于公，但就初衷而言，算是不枉此行。”不知为何，向来最苛刻的郭嘉此时的话也带了几分人情味，大许是和衡天众待久了的缘故。有他开口，场面也不算太尴尬，赵瞳歌似乎未曾察觉出端倪，笑说道:“回来便好，说句实话，我也不舍得你离开。”&1t;/p>
再看周临，他依旧有些躲避貂蝉的目光，明明未做半点亏心事，却偏偏是畏妻如虎。见他如此，貂蝉有些失落，却也有几分安定，鼓起勇气对赵瞳歌说道:“瞳歌姐，这次回来之后，我想去女事馆仕事。公子的贴身侍女，怕是难再担待。”&1t;/p>
听到这里，赵瞳歌眼珠一转，脸上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狐疑，说道:“你这丫头，以为女事馆的姑娘们，都只有这一件差事了么？女事馆是一处将女权扬光大的所在，我们身在其中，做的事编撰书册，传播教授一类。但欲行女权，女子必先自强自立，有一技之长，当可为人尊重。我要你做阿临的侍女，不过是个起始罢了。我要你做到的，是太守府的大管家，乃至济北，衡天军的大管家。你于内政一途深有天赋，秋毫之处便可窥见。况且阿临总要人照顾，这段时日，还是要拜托你了。”&1t;/p>
赵瞳歌的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貂蝉也不好拒绝，只得应允道:“好，瞳歌姐，貂蝉会竭尽全力，不辜负你的期望。”&1t;/p>
两名少女就这般将事情顶多，周临心里叫苦不迭，但他若再开口反驳，反而有些做贼心虚的模样，只好哑巴吃黄连。再说他和貂蝉总归是清白，就算继续做主仆，只要保持距离，让时间冲淡貂蝉的情丝，倒也可行。&1t;/p>
在赵瞳歌看出端倪前斩断一切，周临是这般想的，但在感情这方面，他终究是天真至极。&1t;/p>
说完貂蝉的事之后，众人又相互引荐了分别在长安、寿春加入的于禁、荀攸与甘宁。正如赵瞳歌所言，无论甘宁是兵是匪，衡天军一向任人唯贤，周临与储靖不带半点犹豫地将甘宁与锦帆侠编入衡天军，地位与太史慈于禁等人无差。&1t;/p>
认识了新的同伴后，储靖在太守府里为众人准备了接风宴。虽说他们归来的仓促，只有些食材，不过有王芷兰和翟燎两位大厨在，美味佳肴不过弹指。&1t;/p>
周临与赵瞳歌两路人相遇在午后，城门前驻足交谈，已近黄昏。夕阳无尽霞光之下，衡天军的同伴们并肩齐行，百姓们欢呼雀跃，庆贺着荣升左将军的周临归来。在这热闹景象里，佘闻人凑到冉为的身旁，一本正经地说道:“无忌，有件事情，我想同你说。”&1t;/p>
“哦？是什么大事，值得你这般肃重？”见佘闻人这副模样，冉为也意识到她所言之事非同小可。而佘闻人则叹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在寿春，遇到了姚倾。”&1t;/p>
听见姚倾的名字，冉为神色一变，整张脸都充斥着纠结与挣扎。他沉默了许久，才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苦笑道:“姚倾啊……”&1t;/p>
“伤疤，在隐隐作痛呢。”&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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