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七 古堡倾心
就在储靖和众将士开怀宴饮之时，忽然身后一人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回头望去，却是王芷兰手提一个锦盒，问道：“云律，你知不知道暗影驻扎的古堡在哪里？”&1t;/p>
储靖低头思索一阵，说道：“我查看济北全图的时候，陈流曾为我指出过，记得位置的话，应该不难找。芷兰，你问这个做什么？”&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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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芷兰微微一笑，神情略带无奈地说道：“今天你们合伙把东来整到古堡去了，他可不是吃得惯苦头的主。我送盒自己做的午饭给他，也好让他宽心。还有陈到，他虽然忠诚不善言辞，但也是我们的同伴，就给他带一份吧。”&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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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终究是你啊，最会关心人。好，古堡的位置就在……”接下来，储靖为王芷兰指点了古堡的位置，离济北城三四十里的样子，快马加鞭一个时辰左右就能抵达。王芷兰婉拒了储靖为她备两个护卫的提议，自己借了储靖的枣红马，向古堡飞驰而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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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本职是礼乐和外交，但王芷兰早在闲杂之时学了武艺和骑术，不过都不算精湛便是。骑行一个时辰不到，王芷兰便看见密林中若隐若现的森严古堡。摸摸手中的锦盒，里面的饭菜还是温热的，王芷兰欣慰一笑，下马敲门。&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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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驳的石门出沉闷的响声，可惜并没有人应门。王芷兰喊了两声东来，又喊了两声陈到，亦是毫无回应。无奈之下，王芷兰轻推石门，谁知看似坚实厚重的大门竟缓缓洞开。门后是阴森幽暗的甬道，尽头传来几丝光亮，大概是古堡的内部。王芷兰未及多想，径直走入甬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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甬道由陈旧的石砖铺成，和大门一样有了年月，看来古堡里的一切都是原汁原味。王芷兰走了几步，仍旧没人迎接，自觉好笑，说道：“陈到也真是的，明明是秘密基地，居然连个守门人都没有，防备如此稀松……”&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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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王芷兰脚下的石砖沙沙响动。说时迟那时快，还没来得及惊讶，那石砖轰然抽空，王芷兰猝不及防，尖叫着直坠向深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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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芷兰从甬道直直坠向万丈深渊，就在此时，半空中忽然飞出一条绳索，呼啸着缠住王芷兰一只右脚，将她倒挂在半空。绳索缠得极紧，大概也是机关，再加上刚才踩空时右脚咯到石砖，王芷兰只觉得整个脚踝都被撕裂开来，痛的麻木。&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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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脚倒悬挂在半空，罗裙衣衫都掀起糜乱，半身春光乍泄。虽然不知会否被人看到，但王芷兰还是羞红了脸，难以抉择该不该求救。然而惊险之处远非止于此，古堡机关重重，倒挂在空中的王芷兰很快看到冥冥黑暗中有一排尖锐的竹箭想自己飞来，如果命中，那就是尸分离的下场。求生欲望使少女顾不得羞赧之心，惊叫着呼救道：“救命啊！快来人哪！”&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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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上空传来一声低吼，随后便是一名黑衣人从甬道攀着倒挂王芷兰的绳索直坠下来，一脚踢翻近在咫尺的竹箭，伸手搂抱住王芷兰，借力用轻功向上面飞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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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飞得极快，惊惧交加的王芷兰不敢睁眼，紧紧依偎在那人温暖的怀抱中，连他稳稳落地都感觉不到。&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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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兰小姐，安全了。”王芷兰闻言才缓缓睁开双眼，面前是一张瘦削英俊如刀刻的脸庞，神情目光饱经风霜而又声色不宣，正是陈到。&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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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到放下怀中王芷兰，单膝跪地说道：“属下失职，让芷兰小姐受惊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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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芷兰刚刚从方才生死一刻缓过神来，目光瞥见自己带来的锦盒还落在地上，起身就要去捡。右脚忽然一阵刺骨的疼痛，王芷兰嘶嘶地倒吸凉气，捂着伤处呻吟。陈到小心翼翼地解开王芷兰脚上残余的绳索，只看一眼就笃定道：“是扭到了，属下带小姐去我的房间上药。”&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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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陈到便将王芷兰打横抱起，转身要走。王芷兰伸手拦住了他，指了指地上的锦盒，说道：“我过来这里，就是给你和东来送午饭来的，把锦盒也带上吧。”&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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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到点头应允，欠身提起锦盒，抱着王芷兰消失在黑暗无声的甬道里。也只有他怀里的王芷兰才能听见，陈到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叮嘱地低声说道：“下次，请不要再做这般危险的事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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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重重机关，陈到将王芷兰带到自己的房间。陈到的房间与古堡其他屋子并没有什么不同，石砖铺就，陈设简单。王芷兰坐到他的床上，只觉得那床板坚硬如铁，好像没铺过被褥一般，觉得煞是好笑。&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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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小姐褪去鞋袜，不方便的话，属下这就回城中请来采薇小姐。”虽然陈到如此请求，但王芷兰毕竟是两千年后来的天召者，思想不若寻常女子封建保守。她轻轻道了声不碍事，忍着痛脱下丝履罗袜，露出玉笋般娇嫩的右足来。陈到凑近细看，脚踝处已经肿胀青紫，不禁微微蹙眉。又跪下伸手极尽温柔小心地揉捏两下，方才说道：“应是没伤到骨头，但短时间内也是不能走动了。请小姐先委屈待在这，属下为您找来伤药。”&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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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武者，陈到房中自然会有不少专治跌打损伤的药膏，所有稍稍翻找一下就在柜子里找到。只见陈到屈膝跪在王芷兰面前，一手握着药瓶，一手摸些药膏在指尖，说道：“请小姐权且忍耐，属下这就为您上药。”&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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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芷兰点头应允，陈到便拈指将药膏涂在她青的脚踝上。指尖带着清凉的药膏游走在伤处，陈到的手法细腻，为了不弄疼王芷兰而格外小心，以至于额角都渗出冷汗来。王芷兰的姿色在衡天众里当属第一，国色天香与风华绝代之类的溢美之词用在她身上都毫不为过。然而这样一位倾国美人瘫在自己的床上，几乎任由摆布，陈到虽然照料有加却处处恪守主仆之仪，王芷兰暗自觉得这是难得的好男儿，盯着那张冷峻面庞看了许久，不觉脸颊绯红，许久才说出一句：“你好像……很会照顾女孩子嘛？”&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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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家里有个妹妹，顽皮得很，经常弄伤自己，每次都是由属下照顾，所以习惯了。”陈到淡然答道，一双眸子如静谧湖水般波澜不惊。王芷兰不禁起了兴趣，问道：“那你的妹妹现在在哪？”&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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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去多年。”陈到说到这里，语调生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目光里也透着悲怆。王芷兰方察觉自己问错了话，正要道歉，陈到却似乎找到了难得的倾诉对象，竹筒倒豆子般继续说道：“七岁那年，家乡闹饥荒，饿死了许多人，爹娘把最后的食物留给了我和妹妹，就去了。可是两个孩子无依无靠，又能坚持多久，我和妹妹饿得头晕眼花，商量着出门寻些吃的，谁知刚走出院子，就晕了过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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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我才醒来，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更别提站起来。妹妹吓得小声抽泣，我就陪她说话，紧紧握着她的小手，给她安慰。两个人倒在家门的院子里，我时常会再度昏睡，只要一睁眼，不管妹妹是醒是睡，我都会给她讲故事，唱歌。心里存留着守护妹妹的信念，我不知坚持了多久。”&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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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那最艰难的时刻，我遇到了主人。他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几个仆从，问我要不要和他走。我求他先救我妹妹，他悲悯地指着妹妹摇头。我吃力地向妹妹望去，才现不知何时开始，她已经断了气。”&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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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芷兰听得眼圈泛红，陈到却像是如释重负，长长舒了一口气，说道：“之后的事，小姐大抵也知道了。这些年属下一直没什么机会向别人倾诉，小姐肯听属下说这些，实在感激不尽。”&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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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的。”药膏早已抹好，王芷兰拈起袖角，伸手轻拭陈到满额的汗珠，露出如春风般的笑容，说道：“以后有什么事，千万不要憋在心里。要是不知道对谁说的话，就来向我倾诉吧，我愿意听。”&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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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王芷兰暧昧的举动让陈到诚惶诚恐，慌忙着想要躲避王芷兰的关怀，谁知却鬼使神差地紧紧握住那只寒玉般凉滑的纤纤细手。抬起头来，两人羞赧的眼神相撞，脸颊都红透到心底。&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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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芷兰，我听说你来给我送饭，结果中了机关差点送命。不是我说你啊，下次不要这么冒冒……”恰在此时，陈流推门而入，刚好看见执手脸红的一对璧人。片刻尴尬后，他向王芷兰与陈到投出一副我懂得的表情，提起锦盒就说道：“那个，我还有事，饭收下了，你们继续。”&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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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王芷兰厉声一喝，陈流不禁打了个寒颤，脚步戛然而止，然而王芷兰想说的甚为简单：“把午饭留一半给陈到，这是带给你们两个人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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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流连声称是，慌忙将锦盒分一半搁在桌上，连滚带爬地逃了。王芷兰见他走远，浅笑对陈到说：“以后不用叫小姐了，显得生分，喊我芷兰就好。还有，我右脚现在动一动都疼，就留在你这屋子里，你要好好照顾我，知道了吗？”&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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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这……”见陈到面带犹豫之色，王芷兰俏皮地刮了他鼻尖一下，笑道：“怎么，你不愿意吗？”&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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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般威胁，陈到连忙摇手，神情复杂地说道：“没有。小姐……不，芷兰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在这暂且住下吧，属下……我在门口打地铺就好。”&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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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到说着起身去衣柜里找铺盖，王芷兰噗嗤一笑，喊道：“别急，先去把锦盒里的饭菜吃了吧，等凉了可不好。”&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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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知道了……知道了。”刚才还高冷霸气的冰山陈到，转眼间像个初恋的小男孩一样手足无措。王芷兰见他这样，只觉得可爱极了，不禁掩起嘴偷笑起来，努力不让陈到听见。&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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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之情是件甚为奇妙的事情，要将一片痴心倾付，有时只需一个眼神相交，一刻指尖相触。此时的王芷兰，还无法清楚自己是怀着怎样一种感情留在这里，留在陈到身边，只觉得满心都似火烧般的躁动，久久不能平复。&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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