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曲未央出妙计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因终日不见日光，墙边长满霉斑，散着一种仿若洪水侵袭过后的腐臭与黏1腻，空气里充斥着各种汗味、馊味、犯人解下的污秽之物的恶臭与严刑拷打之后的血腥味，经年累积而形成的沉闷腐朽让人一闻便欲作呕的复杂气味。&1t;/p>
地牢里素日都不会有外人进来，狱卒们喝酒驱寒赌牌提神已经成为了牢里的惯例。&1t;/p>
这日，狱卒们同往常一样，给犯人们分完仿若猪食一般的餐饭后，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桌上放盏油灯，摆盘花生，再弄点猪下水，呼噜呼噜二两黄酒入喉，从头到脚，五脏六腑，整个身体都暖了起来。&1t;/p>
一群人酒后上头，将摆盘都推到一边，其中一个尖脸驼背的狱卒拿出了骰子，问道，“来不来？”&1t;/p>
大半狱卒都围了过来，一个铜板两个铜板地往外掏，嘴里嚷嚷着压大还是压小，一时间，冷寂的地牢里有了别样的人气。&1t;/p>
可是此时，有一个狱卒默默地坐在一旁，也不喝酒，更没去凑热闹，与喧闹的气氛格格不入。&1t;/p>
那先开赌局的尖脸驼背见了，就道，“老六，什么愣呢？来啊！”&1t;/p>
老六就是那格格不入之人。&1t;/p>
那老六摆摆手，摇头道，“不了，我今日不来了，你们玩吧，我给你们望风。”&1t;/p>
一个狱卒调侃道，“老六你莫不是让你家婆娘收了你的钱袋子吧？想不到你竟还是个怕婆娘的！”那狱卒说完，还哈哈大笑两声。&1t;/p>
老六听了这话，脸上有些不虞，都是汉子，谁愿意被说成是惧内啊，只好解释道，“我不是没钱，只是荣安王爷昨日不是抓了几个犯人进来吗，按照惯例，这几日肯定要连续审问，万一王爷到这大牢里来，看到咱们这个样子，一人一条命都不够死的。反正我今日是不玩了。”&1t;/p>
那尖脸驼背的狱卒嗤笑道，“王爷是什么身份，怎会屈尊降贵到这来？你这都操的是哪门子的闲心？”&1t;/p>
又吆喝道，“来来来，继续下注啊！”&1t;/p>
虽然众人都觉得王爷不会到地牢里来，可内心深处还有一个极其微弱细小的声音在说，万一呢？这世间之事，就是只怕万一。&1t;/p>
众人这样想着，下注的手就迟疑了，赌博的兴致也不高了，一人道，“还是算了吧，老六说的在理，这骰子咱们天天都玩，也不差这一局两局的。”&1t;/p>
“就是就是。”其他人纷纷附和道，逐渐远离了那张堆放食物与赌具的桌子。&1t;/p>
正说着，众人忽然听到外面传来阵阵脚步声，隐约还夹杂着说话声，皆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老六，目光惊奇，这不会真让老六给说中了吧？&1t;/p>
立马七手八脚地火收拾好桌子上的狼藉，酒坛、菜盘、赌具，能藏身上就藏身上，不能藏身上就踢到阴暗的角落里。&1t;/p>
众人刚刚收拾好，就听大牢的铁门呼啦一声被打开，一片阳光从外面倾泻1了进来，狱卒们因长期待在昏暗的环境下，皆不自觉地闭了闭眼睛。&1t;/p>
曲未央一进大牢里，便被这扑面而来的气味冲得快要晕倒，薛止然也微微动了下鼻翼。牢头是个极会察言观色的人，见几位贵人脸色都不是太好看，干笑道，“这牢里的味道是不太好闻，怕是冲撞了王爷与将军，还望恕罪。”&1t;/p>
牢头倒是人精，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跟在王爷身后的女子，便聪明地略过了曲未央，若是因称呼不对引起什么乌龙，那可比不喊人严重多了。&1t;/p>
曲未央本身也不在意这些，跟没听到似的。&1t;/p>
薛止然听了牢头的话，简短地道了一句，“无碍。”这地牢里本就是这个环境，怪罪不到狱卒身上去。&1t;/p>
大牢里幽暗，只有两边墙壁上亮起的点点火光，暗得看不清脚下的路，幽深狭长的走道潜伏在黑暗中，仿若一只张开巨嘴要吞噬来人的怪兽。&1t;/p>
曲未央不自觉地往薛止然身后缩了缩，手微微扯了一下薛止然的衣袖。&1t;/p>
薛止然感受到衣服上传来的力度，侧身看向曲未央，似是知道曲未央在怕什么，安抚性地冲她笑了笑，对牢头吩咐道，“掌灯。”&1t;/p>
老六眼疾手快地端来桌子上的油灯，躬身走在前面为薛止然一行人带路。&1t;/p>
走到关押奸细及其同党的牢房前，一行人止步，此时忽然有一个小东西“吱吱吱”地飞快地从曲未央的脚上爬过，曲未央“啊”的一声跳起来，惊呼道，“什么东西？”&1t;/p>
薛止然怕曲未央跌倒，急忙揽住她，关心道，“不要怕！你没事吧？”&1t;/p>
曲未央惊魂未定地拍拍心口，道，“没事，就是被吓了一跳罢了。”&1t;/p>
那牢头见王爷如此关心看重这个女子，忙解释道，“姑娘还请恕罪，这牢中环境不好，是会有些虫鼠之类的小东西。”&1t;/p>
曲未央心道，刚刚那老鼠肥的，可不算是小东西了，但也能理解，便道，“无事，总不至于让你为老鼠替罪吧。”&1t;/p>
一旁的致远将军一直都看不惯曲未央，见她被一只老鼠吓得惊慌失措，语带嘲讽道，“看你这大惊小怪的样子，一只老鼠而已，便怕成这个样子，本将军倒要看看你有何办法让那些奸细开口。”&1t;/p>
曲未央心里翻了个白眼，她一点都不怕老鼠好嘛，以前做实验的时候不知解剖了多少个小白鼠小青蛙，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肥老鼠吓了一下罢了。&1t;/p>
她知道致远将军一向看不惯她，也不欲跟他打嘴仗，只道，“小女子有何办法，那就请将军拭目以待了。”&1t;/p>
牢里寂静，他们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那被关着的奸细及其同党也听见了，立马冷哼道，“不要再痴心妄想了，要杀要剐我们都不怕，不要妄想从我们口中套出任何消息。”&1t;/p>
曲未央听了这话，心里觉得好笑，什么叫痴心妄想，这成语用得不对啊，夫子怎么教的？她慢悠悠地对牢里的几人道，“你们放心，既不会打你们也不会剐你们，不会让你们疼的。”&1t;/p>
薛止然对牢头道，“将他们提出来，带到审讯的地方去。”&1t;/p>
审讯的地方就是施刑的地方，十字架、麻绳、带血的皮鞭、烙铁、夹手的板夹……应有尽有，挂在墙上一目了然。&1t;/p>
曲未央一眼看过去，暗道，真的是好血腥。&1t;/p>
那几个奸细被狱卒押着跪在地上，看着这一室的刑具，呸了一声，冷笑道，“说来说去不还是就会用严刑逼供这一个法子吗？来啊！”&1t;/p>
话刚说完就被狱卒大力踹了一脚，喝道，“不得无礼！”&1t;/p>
曲未央半蹲下身，目光直视着他们，道，“本姑娘知道你们都是硬骨头，难啃又咯牙，所以本姑娘今日不与你们硬碰硬，我要来软的。”&1t;/p>
致远将军在一旁不耐烦道，“还是快开始吧。”&1t;/p>
曲未央手一挥，道，“把他们的嘴都堵上，我可不想一会听到他们的叫声。”&1t;/p>
狱卒们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几个破布，团了团便一把塞入那些奸细的嘴里。&1t;/p>
曲未央又道，“把他们绑在十字架上，都绑紧了，千万不能让他们挣脱开来。”&1t;/p>
这些都是用刑前必做的准备，狱卒们也熟悉，三下五除二地就把人给绑结实了。&1t;/p>
曲未央又让狱卒们把人放平，狱卒们心想，这是要施哪种酷刑？虽心有疑惑，但也照做了。可曲未央的下一个指令就让他们真的无法理解了——把奸细们脚上的鞋脱了。&1t;/p>
脱鞋作甚？狱卒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用复杂的眼神相互交流着，一时手上都没了动作。&1t;/p>
薛止然看出狱卒们有些迟疑，便道，“听未央的吩咐，照做即可。”&1t;/p>
狱卒们只好脱下奸细们的鞋子，谁知更让他们意想不到的还在后面，曲未央竟然不知从哪掏出几根羽毛，分给他们，道，“用这个，挠他们的脚心。”&1t;/p>
这算什么？狱卒们虽然一头雾水，但也照做了。&1t;/p>
曲未央见狱卒们笨拙大力地在奸细们的脚心上扫了扫去，纠正他们的动作，道，“你们这样是没有用的，人的脚心是穴位最多也最敏感的部位之一，你们不要像扫大街一般那么用力，那样起不到任何效果。”&1t;/p>
曲未央要求道，“你们要轻轻地、柔柔地，用羽毛的最顶端微微地划过他们的脚心，他们才会痒不可耐，这样才能有效果。”&1t;/p>
“哼，”致远将军冷哼一声，见曲未央就出了这么一个法子，觉得她完全是在胡闹，从古至今他都没见有人用过这种法子，他对薛止然道，“王爷，恕末将直言，依末将拙见，这种方法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只能是白白浪费时间。”&1t;/p>
“末将认为，还是尽早严刑拷打为好”致远将军又提议道。&1t;/p>
曲未央是不会读心术，她若是知道致远将军内心所想，必会暗自反驳道，你的从古至今才经历了多少年？我可是从你的未来过来的。&1t;/p>
薛止然却道，“将军不要急，看看效果再说。”&1t;/p>
那些狱卒们似乎掌握到了诀窍，扫羽毛的动作愈得心应手起来。那些奸细们也挤眉弄眼，表情极其复杂，因嘴巴被堵了起来，只听得“呜呜”的声音，被痒得直抽抽，拼命扭动着自己身体，却因为被绑在十字架上，使最大的劲也没松动分毫。&1t;/p>
奸细们因脚上太痒被逼出了生理性的泪水，恨不得将自己的那只脚砍掉，来逃避那种似有千万只蚂蚁在脚上爬来爬去的瘙痒，真的是太难受了。&1t;/p>
鞭刑抽打的疼痛也只是那一瞬，他们大老爷们自然不畏惧那点子疼，可这脚心上传来的瘙痒却是持续性的，那些奸细们觉得自己浑身从骨子里面就冒出不对劲来。&1t;/p>
曲未央见狱卒们动作愈熟练，便道，“很好，就是这样，继续挠，挠一个时辰就休息半个时辰。”&1t;/p>
致远将军见曲未央这般儿戏，又道，“王爷，事关重大，这种方法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1t;/p>
薛止然却道，“将军且耐心等待，看一看效果再做结论也不迟。”&1t;/p>
曲未央见薛止然在言语上如此袒护她，心中顿时感动不已，仿佛有一股暖流流过，就像寒冬腊月里猛然刮过一阵四月的春风。&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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