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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一唐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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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琏失笑一声,  见贾赦书院生活比他适应还良好,  还和唐瑞一起交了两个新同窗好友,  一个天乙班最漂亮的,一个天乙班学习最好的。他观两人都是正派人物,这老父心微微放缓了一半。

        剩下的半颗老父心在见到曾夫子带过来的结对学子,  贾琏这才彻底放缓了下来。

        曾夫子自诩将眼里的愤懑之色掩饰的很好,和善对贾琏道:“这三位秀才,甚至还有两位举人,他们都是学富五车之人,  性子也温和,  学有余力这才愿意坐馆授课,也是仰慕温相才学,  这才乐意前来竞选一二。这……琏秀才,  不妨让赦侯来选择一二?”

        他给过文才不下三次机会,各种分析利弊好心劝说,岂料这没良心的自觉翅膀硬了,那他又何必拿热脸来贴人的冷屁股。

        反正乐意的才子多得是!

        曾夫子侧目看着一排的才子们,心中不无得意,不管如何,  这些人不管谁最后中选了,  都会记得他这一恩情!

        “多些曾夫子费心了。”贾琏抱歉对众人一笑:“家父愿意本次休沐回家之后,将所学功课批注解带回来,  在小院外设置一借阅阁,  任凭书院同窗借阅。”

        “什么?”曾夫子失声道:“这怎么可能?真会有这般好心?”

        “曾夫子。”当即有人伸手拉了曾夫子一二,  但面色也掩饰不住激动:“这……这何至于会将家传之学拿出来?”

        贾琏笑得愈温和:“父亲经过一劫,恍若看透生死权势。常常教导我这身为学子,最为重要的便是学品德。这书本藏与家中让其蒙尘,倒不如挥其作用。”反正是盗版温大夫的所著。

        最后一句话,贾琏没有说出来。原本忠义亲王便有送书帮傻爹攒名声的规划,但岂料他老人家还没行动,这曾厚就先觊觎起来。

        这就不亚于动了忠义亲王的老虎须,于是才有了这赠送一说。至于这曾厚,等书本增送风波过去后,套上麻袋小小教育一二。

        “那……那邸报?”曾夫子眼里冒着亮光,以及一丝诡异的嫉妒,问道。

        “曾夫子,这好端端的怎么扯到邸报上来了?”贾琏反问,一脸茫然:“这邸报不是在宫门外张贴吗?”

        不成,这得狠狠教训一番,这贪心的!

        “对对对,是老夫着相了。”曾夫子擦擦面颊,一脸汗颜道:“老夫这是想着赦侯每旬大朝都会进城,可以携带一二,比其他人便利多了。”

        “曾夫子,”贾琏冷脸,眼睛眯了眯,透出了恍若利刃的寒光:“我父亲在书院中也不过一学生。这等事情,难道不是书院备好的?要我父亲来办,恐怕不合规矩!”

        一见贾琏变脸,众人忙跟着道歉,说尽了好话,唯恐贾琏更改了先前的借阅计划。

        曾夫子待见人转眸回笑,才虚虚一扶手,而后带人离开。待回到了问道阁自己的办公厢房,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对左右看好的优秀寒门子弟道:“看见了没?这通身的威慑!”

        众人回想贾琏不过十五,但浑身上下那凌然的气质,皆心中一怔。过了好一会儿,有人抱拳而出,道;“今日夫子之恩,我周舟磨齿难忘。”

        “学生亦然!”

        “你们能懂我这番苦心,我今日受辱便也值得了。”曾夫子拍拍周舟的手,又回眸扫了眼其他人,语重心长道:“今日终究是我急了一番,但没事。如今他们还在书院之中,你们就有交好的机会。”

        虽然有些寒门子弟清高,但毕竟芸芸多数还是乐意要这“捷径”的,毕竟自古以来宰相门前七品官。

        而他这也算助人为乐了。

        曾夫子的算盘饶是打得美,但早已被贾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对贾琏来说,若是曾夫子利用的是其他人,他没准还会锦上添花,可这曾夫子偏偏利用到他如今疼到骨子里的“赦大娃”,那便是死路一条。

        趁着休沐日,贾琏回了趟“老家”,取了点药物。他倒是没想要曾大夫的命,怕造杀孽算到贾赦头上,只想着让人离开书院,省得把他爹当香饽饽一样惦记的。

        可贾琏万万没想到,他还没算计曾夫子,这边有人带着杀心谋划到他头上。

        =====

        因擅入前朝,还大闹乾清宫被上皇抓个正着,被罚学宫规一月的五公主如何受得这委屈?

        更何况,她堂堂金枝玉叶,竟然还被拒婚了?

        “贾琏!”五公主一脸扭曲,硬生生毁了原本清秀的面容,斜倪着身旁的宫女:“都调查好了吗?”

        拿着匕和白绫的宫女颤颤抖:“公……公主,这……这等大事,还是朝娘娘禀告一声?”

        这位公主向来嚣张跋扈,可在当今面前又娇憨可人,兼之其母刘妃也是得宠多年,这后宫之内无人敢触其霉头。

        可哪怕五公主再得宠,可……可如今想着要出宫收拾贾琏,这……这若事,到时候死的便是他们。

        任凭谁都晓得,贾琏或者贾家能够拒绝圣旨还全身而退,这背后自有依仗,被公主背后的刘妃,刘家,乃至皇上宠爱还厉害的靠山。

        “本宫不过收拾个破落户,何须惊动母妃?”五公主怒愕不已。贾家算什么东西?荣宁两府这招牌就算挂着,那不过一国公而已,如今还过了气,还跟那死病秧子有关系。

        能跟他尊贵的公主血脉相比?

        现如今,贾家的主子忠义亲王她女儿还得朝她弯腰行礼,称公主吉祥!

        一想起死对头司徒乐那张脸,五公主眸子又沉了沉!她自幼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也改不了一点-容貌稍逊一筹,只堪清秀罢了。明明她的父皇英俊威武,可偏偏她向了母妃,得个平平相貌。

        “你们谁敢走露风声,本宫先划花你们的脸。”五公主拿过匕,手指轻轻拂过匕身,傲然道:“这匕削铁如泥,要不要试一试?”

        “求公主殿下饶命,求殿下开恩。”宫侍匍匐跪了一地。

        “哼!”五公主冷笑了一声,将匕往靴子里一藏,自己换了身男装,借口去外祖父刘家走亲戚。

        刘妃对此倒未起疑,一来本朝对男女大防没前朝那般严苛,二来是自家亲戚,她还怀揣着将女儿嫁给侄子刘杰的念头,想着亲上加亲,给自己的皇儿拉拢权势,好谋得大位。

        于是五公主顺利的出宫,除了随行的大内护卫,还叫上刘府十来个打手,肆无忌惮的一路冲向青北书院而去。

        她已经打探好了,唯有进入书院后,贾琏身边没有仆从跟着。而且书院全部都是文不能提的书生,况且这些书生都讲究个君君臣臣,她堂堂五公主要收拾个登徒子,他们哪敢不听话?

        因是休沐日,书院学子往来,众人也未多注意,便让一身男装的五公主带着人顺利的潜入进来,选择了离宿舍不远的地方埋伏好。

        这边,贾琏看着背着书包一路轻快的回宿舍小院的“赦大娃”,跟交好的唐钥几人言语几句,安排好从家里带来的温大夫版注解书籍去向,便急急忙忙去追贾赦。

        青北书院依山而建,山路虽说是修理平整,让人拾级而上,但这幽林小径却是四通八达的。他爹若是一时兴起,没走大路,这简直是鱼入海洋,在寻不得。

        唐玥看着父子两一前一后消失在山路蜿蜒之中,对左右好友感慨着:“做人不能对比啊!感觉我自己对爹太不孝了。”

        “这话我得回去告诉世伯去!”

        “我也告诉世叔去!”

        “好了,你们别闹了,去找杂役来推车!”

        “…………”

        几人正说笑着,忽然听着一声凄厉的喊叫,众人皆是一惊:“这……这是赦叔的声音?”

        “走,快去看看!”

        “莫不是遭了蛇虫不成?”

        唐玥等人赶到的时候,事地已经围着不少寻声而来的学子,众人都面色白的看着这一幕-只见十来个凶徒正围攻着贾家父子。

        “来帮忙啊!”唐瑞震怒,边撩袖子:“你们去叫学院护卫啊!不对,去喊小温大夫来!”

        “没错,叫小温!”靠着自己这两年练下来的五禽戏和军体拳,贾赦身体灵活不少,躲开来袭后,一个猴子偷桃,直接狠狠捏爆一个护卫,扯开了嗓子喊救命:“小药儿,救命啊!”

        说完,贾赦眼疾手快,又一脚朝着护卫下、三、路踹去,还顺带伸手直戳眼睛,却是袭击咽喉。

        众人都被贾赦这“流氓”打法,吓得心惊胆战。

        眼见护卫连个傻子都抓不住,五公主面色带怒,“给我全力抓住贾琏,否则杀无赦!”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哗然。

        而深受王家“恩惠”的侍卫王志远闻言,顿时眉间一喜,一剑将贾琏刺倒在地。

        虽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贾琏身上有两招功夫,但是练的时间不到家,跟他们这些打小习武的,不可同日而语。

        “咳咳……”贾琏眼里满是阴冷的杀气斜倪过将他打下的侍卫,又扫眼冲着他得意洋洋而来的“公子”,心理隐隐有些计较,顿时哀叹一句托大了。

        此公子虽然男装,但耳朵两耳洞这么大个,而且胸前微浮,一眼便见得是女扮男装。

        “放肆!本公主看你们谁敢过来!”五公主看眼前来的护卫,冷笑一声,“本公主收拾个登徒子,你们给我滚!”

        “呸,也不撒把、尿照照自己,老子都比你好看!”贾赦闻言,当即朝人吐了口唾沫,自己却是迎着侍卫的刀剑,“你们给我让开,敢动我儿子,小心你们狗头!”

        “父亲……”岂料话还没说完,贾琏便见那公主扬着匕对着他爹后背刺来,当即惊怒,浑身血气上涌,挣脱开左右侍卫的挟制,一把拉过贾赦,而后却是一道寒光袭来。

        贾琏顿觉手臂一软,疼的冒汗,斜眸一看,却是自己半截手臂被那侍卫一剑砍下。

        这一番变化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众人回过神来,看着飞溅的血滴,个个呆若木鸡。

        王志远眼底划过一抹得意之色,面色却是带着慌张,匍匐叩:“末将护主不力,让主子受惊了!”

        “无事!”五公主闻言,回过神来,看着贾琏连连往后几步,却是趔趄站稳步伐,还咬牙隐忍的模样。

        这虽然断了小小一截手臂,这还如此不缺气势。

        顿时,五公主嫉妒不行,不甚在意的挥挥手,笑道:“回宫大大有赏!”她今日可是奔着让贾琏毁容的计划来的!这不过砍了截手臂而已!

        “琏儿!”贾赦双目猩红,“血……血……啊啊!滚,你们不要碰我儿子,滚!”

        “爹……快……找温大夫。”贾琏看着无视左右侍卫,面色一脸刷白却前来搀扶他的唐家兄弟,话语虽是虚弱,但却是十分沉着冷静:“多谢。我爹他见不得……血……快,记得让温大夫找……找军医!军医接……接……”

        “琏兄!”唐瑞看着昏死过去的贾琏,再扭头看着一脸傲然的五公主,冷哼一声:“皇室真是好生教养!”

        “废什么话,温大夫呢!”唐玥都快被自己堂弟可活生生气死了!拉着他帮贾家父子两就算了,这件事意料之外,毕竟公主太过仗势欺人了。

        可眼下不是算账,救人要紧啊!

        且不说这天热,他被暗算了一回,指了这么个跑腿的活,有些烦躁,便是荣国府内上下都知这规矩-长辈房里的仆从在小主子面前都有一分体面。自打他捧砚成了老爷书房里的小厮,三年来还真没谁见他不给个笑脸。

        哪怕是眼前伞下这位琏二爷,素日里见着他也是温和有“礼”。毕竟几乎全京城都知晓,荣国府的大老爷贾赦昏聩无能,老爷贾政端方有礼。而作为无能之子的贾琏,虽然生得好有少爷命,可是其生而丧母,为父不喜,纵然得老太太慈爱,将其养在膝下,却也是顽劣不堪的性子。等珠大爷高中了秀才,琏二爷才堪堪学着管家。

        贾琏似乎被最后一句吓到了,步伐加快了几分,过了夹门,穿过一个东西的穿堂,向南大厅之后,进入堂屋中,再朝东行,来到贾政的书房。紧跟其后的兴儿匆匆忙忙收了伞。

        一跨入书房,便瞬间迎来一股凉气。

        贾琏扫眼屋内摆放的冰块,压着嘴角的嗤笑,毕恭毕敬朝屋内的两人行礼请安:“见过老爷,珠大哥。”

        坐在上的贾政淡淡的嗯了一声,看眼面色因赶路而微红,额头冒着细汗的二侄子,眼眸扫眼依在门口的伞,沉了一分,板着脸训道:“琏儿,说了多少回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虽然像我们这等人家,不缺冰块也不缺小厮伺候,但你得学会刻苦,不能娇里娇气。也别怪二叔待你严厉一分,就怕你染了些大哥的坏毛病。”

        一想起他的大哥,京城内大名鼎鼎的混不吝青楼常客贾赦,贾政再扫眼面容神似的二侄子,眉头愈拧了起来。

        听到这话,捧砚窃笑了一声。

        贾琏:“………………”

        贾琏,不,确切的说是柳瑾听到这番情意浓浓的话,总觉得自己胃里不舒服,想吐。

        他一个月前,借尸还魂,从晋朝大名鼎鼎的九千岁柳瑾柳相,成为周朝大名鼎鼎荣国公后裔马棚将军之子,贾琏。

        借尸还魂前,他宦海沉浮三十年,沐受皇恩,西南监军,打败贼寇,收服宾州,洮州,手握重兵,宣帝大行,命他辅佐新皇,他又重回司礼监,成为执笔大太监。哪怕史载为奸宦,最后被鞭尸,可好歹也是死前风风光光,权倾朝野。

        借尸还魂成为十三岁的贾琏,空有一个国公后裔的富贵空壳子,亲爹贾赦窝囊废物,继母小气吧啦上不得台面。而二叔看似正经严父,婶娘看似慈爱,兄长贾珠看似友好,荣国府当家老太太贾母更是慈爱,可惜如贾琏的姓,都是假的。

        贾琏便是无意中听到自己心中向来如严父一般的二叔与慈母一般的婶娘争执,言语中透出杀机-为他买官,不是为了让他说亲事时颜面好看,而是为了断他的仕途,为了爵位继承,故而一时气绝,让柳瑾钻了空子。

        哪怕柳瑾心理对处境有些落差,但是每每修长的指间触碰到跨前的粗且长的物件,对于成为贾琏,柳瑾没有任何的意见,甚至喜极而泣,非常知恩图报,已经下了毒,取贾政性命,以祭贾琏在天之灵。

        一个月时间,够他这个被史书记载,奸宦之名永远流传的阉狗下个毒。

        恩,下个后宫娘娘们常用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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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您教育的是,琏儿知错。”贾琏恭顺,甚至带着份孺慕望向贾政。

        贾政闻言,端茶抿了一口,道:“你现已经开始学着管家,便学着定下心来。先前我与你婶娘商议过你的婚事,王家今日才答应许亲。你可要多多感谢珠儿,可懂?若非他高中秀才,大内兄岂会颔应可。”

        “父亲,您说笑了。”一旁坐着的贾珠笑着开口,“若非您与老祖宗从中说情,兼之琏弟貌比潘安,与表妹乃青梅竹马,舅舅又岂会应允?”

        家里已经有个王家妇,未来继承人再娶王家女,简直浪费联姻的好机会,也浪费贾琏这脸。

        贾琏唇畔带着抹耻笑,看起来像是自嘲:“二叔,珠大哥,您二位可就别取笑我了。”

        说完,贾琏顿了顿,看眼贾政,露出分不谙世事的天真来,直接开门见山道:“先前二叔急唤我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需要我办的?”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贾珠看了眼面色肃穆的爹,转眸看向贾琏,眉眼间带着温和的笑意:“我有幸与礼部尚书刘大人之孙乃同科,得其邀请也算幸事,毕竟贾家乃武将家,文武间有些隔阂在。我今能得书香传家的刘家邀请,已是难得。不过听坊间传闻大伯与刘大人近日为一尊玉佛有些不快,故而还要烦琏弟你从中周旋一二,劝大伯莫要在夺那玉佛。”

        “这……”贾琏闻言眉头紧皱:“珠大哥,你也知道我父亲那性子的,我……我也……”

        贾琏扫眼面色冷一分的贾政,又看看小心翼翼各种许玩乐好处的贾珠,吞吞吐吐好一会儿,最后才似做了什么决定,咬咬牙应下来。

        “琏儿,你能如此深明大义,也是可喜可嘉。”贾政面色松了松。本来这种事情让老太太出面最好不过了,可是刚半月前贾赦指着他鼻子骂只会找娘,故而如今他便不好这般行事了。

        顿了顿,贾政语重心长:“像我们这样的人家,该是各方齐心协力,共同恢复祖上荣耀。”哪能像他那个大哥,见他儿子高中秀才,宴会时候却是红眼,酒疯,心胸狭隘胡言乱语,闹得连他颜面也无光起来。

        贾琏再次微笑颔,连连称是。

        见贾琏如此,贾政再勉励几句便挥挥手,让人退下。待其离开后,贾政看眼风度翩翩的儿子,压住眼里那一闪而过的羡慕与嫉妒,面无表情道:“像这等雅会,难免少不了一些应酬,你也且去准备准备。”

        “是,父亲。”贾珠闻言,点头离开。舞女歌姬宴会助兴,陪伴宾客也是风流雅事。

        目送自己风流俊貌的儿子离开,贾政看了眼自己的心腹小厮执笔,眼眸一沉。

        他今年三十而立,如狼似虎的年纪,前一年小妾赵姨娘还给他生了个儿子。可近月来总有些力不从心。像今晚这等雅会,文人集聚,主人家还是颇受当今信任的礼部尚书刘正。别说其位高权重,便是其女也是宫中颇为得宠的妃子,他们贾家如今也不好得罪。

        他哪怕借口荣国府之势拒接,    于情于理,也不成,他必须给刘家面子。

        因为荣国府之前站队失败,十二来一直暗中蛰伏,如今好不容易他的一双儿女各有所长,儿子贾珠高中,女儿得了皇后青睐,给予承宠机会,他必须抓住一切能够起复的机会。

        整整十二年,他这个被父亲遗折请恩,得上皇赏赐出身的五品工部员外郎坐了整整十二年的冷板凳。

        被贾政看了眼的执笔视线焦虑的望眼门外。他早就让他的小弟王郎去端药膳了。

        =====

        正被怨念的王郎从厨房来,满眼的不耐,提着热气腾腾的药炉,便贴着游廊的墙走,一边擦汗,转弯处遇见贾琏,也只敷衍的行个礼。

        贾琏也不在意,垂眸目光不偏不倚的看了眼药炉,便自顾离开。待走出堂屋之际,贾琏忽然转眸,抬眸看着【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大字,是“荣禧堂”】,露出一抹杀意。

        这是他贾琏的东西!

        带着志在必得的信念,贾琏缓步回了大房所在的东院,便觉阴凉,跨过垂花门,正巧见到了他爹贾赦。

        躺在软塌上,身后仆从左边撑伞右边打扇,左右依偎着两容貌清秀的小妾喂着葡萄,渡着酒,擦着汗。院子里更有舞女翩翩而舞。

        贾琏抬眸看眼渐渐西落的金乌,在看看肉眼可见寒气飘飘上升,飞融化的大型冰块,最后扫眼被火烧云映衬着红光满面的贾赦。

        不可否认贾赦生得极好。

        投胎好,出生之际正值贾家权势巅峰,有个祖母捧着当眼珠子疼,贾代善算个严父,据说偏心会读书的贾政,可嫡长继承人应有的全部是贾赦的。

        哪怕如今贾母偏心二房,借着孝道将贾赦赶到偏院马棚,让二房居住荣禧堂,但不限制贾赦财务用度,比如说此刻败家子在院子里摆了两排的冰块,更没直接把这废物点心杀死。不过没准也存着养废了再宰的可能性。

        一直秉信人性本恶的九千岁不介意用最恶毒的思维去揣摩贾家每一个人。

        当然,贾赦容貌倒也不错。或者说整个贾家都长得还行,这贾赦更是男生女相,此刻眸光潋滟,眉眼亮得生辉,硬生生将其的两个小妾比了下去,哪怕其今年三十有三。

        当然,作为他的儿子,贾琏长得也好。

        看在这脸份上,贾琏行礼:“父亲。”

        “噗。”贾赦吐了葡萄籽,抬眸扫了眼贾琏,冷哼了一声:“琏二爷,还记得谁是你爹?”

        “父亲,您说笑了。”贾琏道。他这一个月每日晨昏定省做足了为人子的孝,也摸清了贾赦的娇惯性子。从府内的支言片语和府外的朝政动荡相护结合,佐证。贾赦这废物是打小被精心养出来的。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哪怕贾家是保、皇党,奉命辅佐前太子,但如今皇位坐着的成功者,不是太子,而是原本默默无闻的六皇子。虽说贾家的靠山太上皇还在,但如今皇帝主政已经十二年了,其厌恶贾家,厌恶四王八公等勋贵老臣。

        县官不如现管。贾家如今明显可见的乱,倒是能堪堪避开当今的打压。

        至于贾赦,皇帝再觉碍眼贾家碍眼,只要不下旨抄家,贾赦的富贵闲人生活倒是无忧。当然,前提他不作死。

        “呵。”贾赦斜看了眼贾琏,漫不经心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叠银票,“老爷我苦夏,不爱动弹,去,给我将那天宝阁的玉佛买回来。剩下的给你买零嘴。”

        贾琏接过贾赦给的银票,眉头一挑。他不用数,只一捏厚度,便也心中有数。

        一万两!

        “嫌少?”贾赦见贾琏拧眉,不甚在意的开口:“那去账房支。告诉你,那玉佛老爷我志在必得。买过来,爷我砸老二面前,哼!”

        “明日便去。”贾琏面无表情应了一声,回了自己的房间,命人抬水。

        他也厌夏。

        若非为了确认自己的计划是否成功,才懒得再虚以危蛇。

        脱衣入水,贾琏眼里闪着晶芒,左手握完,右手握,来回几次,才勉强抑制住喜悦之情。

        他上辈子至死都在梦寐以求的宝贝。

        此生,他终于是个男人,完整的男人。

        “孙儿一定不会让祖母您失望。”贾珠信心百倍道。他可是回祖籍金陵参加的科考,中的秀才,还是前五十名。要知道江南自古人杰地灵,俊才辈出,而北方地区,尤其是这皇城天子脚下,县,府,院三试便带着丝“虚”,题目简单,考中名额也比其他几个地区,诸如江南,山东两地多出一倍。

        所以,以他在江南的名次,潜心复习三年的时间,以及……贾珠眼里闪过一丝的得意,以及礼部尚书的青眼,他三年后定然会高中举人。

        现在他努力的目标可是前三甲!

        “没准还能给您捧回个状元!”

        “好!好!”一听这话,贾母瞬间面色带喜,丝毫不见先前的阴云密布,拉着贾珠好生说了些鼓励的话,让其离开后,又跟王夫人私下吩咐道:“我晓得珠哥儿是个孝顺的,没准循了那些礼。但如今情况不同以往,他日日夜夜辛苦读书,这不能吃的太过素淡了,我也懂,但是不能太过,让人留下把柄,懂吗?”

        王夫人闻言,心里一颤。她都快怨死贾政了,早就私下里不忌饮食。不过倒是掩藏的好,让周瑞家对外说是特意请回了个做素食的大厨。

        没想到还是让这老虔婆现了。

        王夫人当即捂着帕子,挡住自己的面容,开口带着丝哭腔:“多谢老太太体谅珠儿,儿媳一定会改的妥妥当当的。”

        “尽快。”贾母声音冷冷:“老大一家个个混不吝,万一让他们察觉到什么,不光珠哥儿,你们这一房都毁了。”

        “是。”

        目送王夫人慌里慌张的离开,贾母眉头一拧,暗道一句蠢妇,便让人去把赖嬷嬷给请了过来。

        赖嬷嬷听闻后,嘴角露出阴测测的笑意来,对着躺在床上疼痛难忍的儿子道:“放心,为娘的肯定给你讨回这个公道。”

        ”恩。”赖大恶毒无比的笑了一声:“要是大老爷死了就好了。”

        “我儿,这话可不能乱说。”赖嬷嬷咬牙切齿:“老太太如今还得靠着他跟二房周旋。”

        作为陪了贾母几十年的心腹,她自然懂自家主子的性子。

        “但是生不如死,倒是可以。”赖嬷嬷低声,凑在赖大耳边宽慰了一句。

        “娘,您一定要替儿子报仇。”赖大听闻后,眼里露出抹得意来。就算贾赦会投胎又如何,没个替他筹划的娘,还不是可以任人磋磨。

        赖嬷嬷郑重点点头,去荣庆堂对着贾母含着泪强调了一番自己的错误又回忆主仆两人一同奋斗的往昔,引得贾母也老泪连连。

        贾母最后意味深长的看着赖嬷嬷:“我也一直把你当姐妹看待,这自家孙儿不成器,如今尚在孝期,便闹出此等事情来。也劳烦你了。”

        “小姐,您严重了。“赖嬷嬷垂眸敛住眼里的得意,特意唤了声小姐,愈引起贾母对往昔的回忆,甚至对贾赦的怨恨。

        曾经她有多么盼望这个嫡长子,现在就有多恨。

        被贾母怨恨着的嫡长子此刻举着书本一脸骄傲着:“儿子儿子,你快考我,我都会啦!”

        “很好。”贾琏看眼传说中“上书房迄今唯一的肄业生”,接过《三字经》,道:“会背了没用,你可知为何《三字经》会流传千古?”

        “因为它……”贾赦摇头晃脑:“因为它用简单惊……就是它简简单单告诉孩子们应该怎么做不应该做什么,将……一二五七八……”

        贾赦挠挠头,又看看手指头:“我手指头不够数,反正好多好多朝代美好的品质包涵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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