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瞒天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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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小天听到老渔夫谎话连篇，他明明就在自己身前，却说自己早死多年，不由得气急反笑，“我来这里前，早就翻阅过山经海藏，在一海外遗篇里，看到过‘丹鱼’二字，说它能够停风息浪，救活海上难民无数……“他狠狠地盯了老渔夫一眼，冷冷笑道，”保佑你们的其实是这条神鱼，根本就不是什么海神爷爷，你千方百计的诓骗于我，到底为了什么？”&1t;/p>
老渔夫见他说出丹鱼的名字，先是吃了一惊，浑浊的眼睛紧紧地看着6小天，眼神里似有挣扎，似有遗憾，最后长叹一声道，“你既然知道丹鱼，那你上船吧！”说完拉动缆绳，将6小天拖到船边，帮他解开渔网。&1t;/p>
6小天水性不佳，又在水里泡得久了，一时间有些手脚酸软，嘴上兀自埋怨道，“你这个老头儿着实可恶，耽误这么久，害得我喝了一肚子这咸盐水！”&1t;/p>
老渔夫却对他冷冷笑道，“若只是让你喝些海水，倒是你的造化了，只可惜求生有路你不听人劝，偏偏要来这船上送死！”&1t;/p>
6小天见他又要拿海神吃人来吓唬自己，忍不住骂道，“我说你这个老头儿是不是有病，我不就是想在你这破船上躲躲风浪，你用得着这么小气？”&1t;/p>
老渔夫挨了骂，倒也不生气，却语带惋惜道，“少年郎，我看你虽然狼狈，但衣着却十分华美，你定然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吧！”&1t;/p>
6小天没好气地道，“你这人虽然小心眼儿，眼光倒不算差，我是从长安来的。”&1t;/p>
“天都长安？”老渔夫大吃一惊，“可是那是皇帝老爷们住的天都长安？”&1t;/p>
6小云歪着脑袋倒了倒耳朵里的海水说，“哎哎哎！我说老头儿你用不用这么夸张，皇帝他老人家是住在长安不假，但也就是比你们洛城大一点的城池罢了，怎么还整出来个天都来？”&1t;/p>
“怎么不是哩，老祖宗们都说过，天都就在白云端，八山四水绕城屽。多少帝王兴此地，古来天下说长安。”老渔夫一脸笃定地说道。&1t;/p>
6小云哈哈大笑，“我说你一个打渔的老头儿，不好好打你的鱼，竟然还学人家作诗，还别说，这几句还整的挺顺溜！”&1t;/p>
老渔夫连连摆手，“这哪里是我作出来的呀，我不过是听别人说的罢了；我还听人说过，长安城里住的是宫台楼殿，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花的是金银财帛。”&1t;/p>
6小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夸张地描述长安，忍不住好奇道，“那你还听说过什么呢？”&1t;/p>
老渔夫略有些激动，颌下胡须微微颤动，“我还听说那里的皇城马脚下钉的都不是 马铁。”&1t;/p>
6小云疑惑道，“不钉马铁钉什么？”&1t;/p>
“黄澄澄的金锭子。”老渔夫边说边用手比划，那手比划的比烧饼都大，还一脸笃定的样子。&1t;/p>
6小云听得目瞪口呆，那么大的金锭子少说也有几十斤，钉在马脚上，那还不把马跑死了。他明知老渔夫说的不真，却也不说破，反而添油加醋道，“你说的不假，那里确实是人间的仙境，尘世的天堂。你知道什么是护城河吧？”&1t;/p>
老渔夫点点头，附和道，“洛城也有那么一条，绕在城外。”&1t;/p>
“洛城那也叫护城河，充其量也就是深一点的小河沟罢了，长安的护城河有几十里长，河面有十几丈宽，深不见底，但是那里面却没有一滴水，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1t;/p>
“为什么？”老渔夫脱口就应。&1t;/p>
“因为皇帝老爷，往护城河里倒满了美酒，每逢佳节庆日，他老人家就带着皇子皇孙们在这酒河上游船泛舟赏景，那才是神仙般的日子！”&1t;/p>
老渔夫嘴巴张得老大，只听得目瞪口呆。&1t;/p>
6小天凑近老渔夫，用肩头碰了碰他道，“你想不想去那里看看？”&1t;/p>
老渔夫下意识地点点头。&1t;/p>
6小天笑道，“那你就想办法把船划回去，等我办完事，我带你去长安转转！”&1t;/p>
老渔夫听他想把船划回去，才缓过神来，面带遗憾地道，“划不回去啦，海神爷爷已经来啦！”说完用手指了指天上的乌云。&1t;/p>
“狗屁的海……神……”6小天边骂边顺着他的手抬头观看，就见头顶乌云翻滚，在那中心较厚的地方形成几个凸起，就像冬天房檐底下的冰雕，开始时还只是一个小疙瘩，慢慢地越来越长，越往下越细，最后竟然缓缓伸入海中。这些黑色云柱，垂落到海面上，海面上顿时形成了大大小小数十个漩涡，这些漩涡一个接着一个，看得6小云眼前晕。&1t;/p>
老渔夫道，“海神爷爷要吸水了！”&1t;/p>
6小云没听明白，刚想要问，就见那些大大小小的漩涡汇集在一起，竟然在海面上绞出一个大洞，四周海水顿时被吸入洞中。那云柱直插洞底，从洞底卷起一个水柱，轰隆隆地直升到天空，那声势十分骇人，加上四周雷云闪电，恍如末世一般。&1t;/p>
小船在海里本就不稳，又被海洞潜流牵动，船身立时打了一个横，就那么歪歪斜斜地像海洞滑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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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小天赶紧催促老渔夫快划船，离那漩涡越远越好。哪知老渔夫好像木雕一样，居然没有一丝要走的意思。6小天无奈自己抄起船桨往外划，可他又哪里会划船，小船受到漩涡牵引，本就不稳，再被他乱划一顿，差点翻在海里，他急得大叫道：“你这个死老头儿，什么疯，你不要命了吗？”&1t;/p>
老渔夫苦笑道，“非是我不想活命，是活不下去啦，倒是连累了你，不过你既然在海上提到了丹鱼，你倒也死的不太冤枉！”&1t;/p>
此时云柱尽头，半空中隐隐亮起两盏幽绿的明灯，这灯十分奇怪，并不是常人家的圆形灯，反而是上宽下窄的瘦长形状，尤其在灯的中间，两道黑漆漆的细缝，冷冷地透着一股凶光。&1t;/p>
6小天见海神爷爷明灯开道，悬着的一颗心顿时安了不少，古人云，夜行以烛，无烛则止，君子之行也。这海神爷爷引一对明灯开路，这行为举止倒与平常人没什么区别。在6小天的意识里，只要讲道理，还没有他搞不定的人。忍不住笑道，“这海神爷爷架子倒是不小，人还没来，却先派了两个掌灯的。”&1t;/p>
老渔夫古怪地望了他一眼说，“你看错了，那不是一对灯笼，而是海神爷爷的两只眼睛。”&1t;/p>
6小天顿时被唬的一跳，大叫道：“ 我的妈呀！眼都这么大，那嘴巴岂不跟城门一样了！”说完在船中来回跺脚，不知道如何是好。&1t;/p>
“你若不提丹鱼还好，尚有可能逃过一命，但你在这海上提到丹鱼，海神爷爷是断不能放过你了！”&1t;/p>
“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不成？”&1t;/p>
此时小船随时都会被海洞吸入，老渔夫神色反而没了一丝慌张，缓缓道，“故老相传，三百年前，这里的人们供奉神鱼，神鱼时常在这水面上搭救遇难的海民，慢慢地来这里捕鱼的人越来越多，形成了丹鱼村，人们每次出海都要祭拜神鱼；祈求保佑！再后来这里又出现了一位海中神灵，他不但能保佑人们不遇风浪，还能让人们每次出海都满载而归，人们称他是海神爷爷。开始的时候，也没什么，不管是祭拜神鱼还是海神，大家都是为了糊口罢了；可是信奉的海神爷爷的，每次都不用黎明出海，半日就归，却能有满船的海鱼收获，渐渐信奉海神爷爷的人越来越多；直到后来，那几个信奉神鱼的老船夫在许多人面前，被海兽吞没，就再也没有人信奉神鱼了，人们都说这海兽是海神爷爷派来的！”&1t;/p>
“你是说那些信奉神鱼的海民被海神的手下吃了？”&1t;/p>
老渔夫点点头，继续道，“从此丹鱼村再也没有人祭拜神鱼了，全都开始信奉海神爷爷。后来，他们又在村口修了一座海神庙，专门用来出海祭祀海神爷爷的，那海神庙灵验的很，凡有所求，无所不应，后来不仅仅海民，就连十里八乡的人，也经常来这里上香，海神庙的香火越来越盛，人们渐渐地忘了丹鱼村，只记得海神庙。”&1t;/p>
6小天恍然大悟道，“难怪我一路上打听，都没找到丹鱼村，原来是换了名字。”&1t;/p>
老渔夫苦笑一声道，“原以为是富贵所，哪知道是白骨乡。那些最早信奉海神爷爷的人，在第二十个年头上，突然开始66续续消失。开始的时候人们以为是他们得罪了海神爷爷，失了海神爷爷的庇佑才遭了海难，可后来有越来越多的海民无故消失，才引起人们的恐慌，人们都说，这里已经没了海神爷爷的庇佑了。可那些出海不满二十年的人却依旧出海平安，满载而归，是以这件事虽然引起了一些恐慌，却并未太影响人们的生活。”&1t;/p>
“那你们后来是怎么知道这是海神爷爷的设的局呢？”&1t;/p>
“后来啊……”老渔夫回忆道，“听说是洛城一大户人家里的小姐，曾在海神庙里上过香，想求一个好姻缘,不久便遂了她心愿，嫁了个如意郎君。哪知道二十年后，她居然无缘无故的死于非命，连尸体都找不到了。那人家花了大价钱，请来一个算命先生，掐指一算，才知道她命犯水劫，死在大海里了。这家人却认为自家小姐从小在闺阁之中，从没出过远门；自嫁得良婿之后，更是在家里相夫教子，贤良淑德，怎么可能死在海里。他们认为算命先生胡说八道，诋毁小姐清誉，便一顿棍棒，把他赶了出去。哪知道，后来真的有人在海里捞出一具女尸，便是那嫁作人妇的富家小姐。”&1t;/p>
6小天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插嘴道，“这算命先生倒也有点儿本事，后来怎么样了？”&1t;/p>
“后来……这家人四处寻找这个算命的，想请他回来，做个破解的道场，为小姐葬，哪知却再也寻不到了。过了没多久，这海中捞出来更多的女人尸，而且大多都跟那小姐一样，都是已经嫁了的妇人，又全是没有离开家中，却无缘无故的死在了水里；后来更是传言还有许多大户人家的员外富商也在这个时间里也消失了，只是没有现尸罢了，那时节，整个洛城人人恐慌。”&1t;/p>
“不用说，这都是海神那个妖怪做的了！”6小天随口附和道。&1t;/p>
老渔夫点点头，”直到后来，洛城来了一位云游的法师，他法力高强，又见多识广，结合城里那些死了的人信息，最后寻到村子，等他见到了海神庙，才道出了真相。”&1t;/p>
“那法师没有把这海妖除掉？”&1t;/p>
“那法师说，一切缘生归缘法，一切恶果皆有因。那些死了的人，都已经与那海妖做了交换，那海妖为他们达成了心愿，代价就是他们的一条命！当时全城百姓下跪，请求法师帮他们除了这个妖孽，那法师只是不肯，最后被逼无奈道，‘我修行不够，本领不强，却是收拾不了它，这一切冥冥之中早已注定，都是天意！‘’&1t;/p>
“哈哈……”6小云忍不住大笑道，“狗屁的天意，明明是他打不过人家，就非要说是什么天意！”笑完又问，“那为什么说，提到丹鱼的也非死不可？”&1t;/p>
老渔夫长叹一声道，“这信奉海神爷爷，二十年会死的传闻一经传开，再也没人敢来海神庙上香了，没多久那庙宇就残破衰败下来。当时就有人想直接拆了那庙，翻盖成丹鱼庙，还想迎回神鱼，哪知道……哪知道……那些参与之人，没过多久就全死了。从此神鱼，也就成了这片海中的禁忌，凡是提到过那两个字的人都没有好下场。”&1t;/p>
“我草，这还是个小心眼儿的妖怪！”6小云骂道，“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这村里的人怎么没逃光？”&1t;/p>
“逃？逃到哪里？“老渔夫反问道，”自先秦之后，又历经了唐汉，这些年里，哪一年不打仗，哪一个地方不死人？多少男子被抓了军丁，年长的做个伙夫，年少的站了排班，那些青壮的大部分都死在了沙场之上。反而是这儿，有这样的恶名，不受王化，大王们的军队，从没打到过这里。你觉得我们在这里可怜，可我们却认为你们在战场上死的凄惨。我们至少有二十年安稳的日子过，比那一场大战下来，不知道死活的人强多了！”&1t;/p>
此时6小天已信了老渔夫所说的话，心中还有最后一个疑惑，“那你为什么没有死？”&1t;/p>
一提及这个老渔夫就满脸悔意，浑浊的眼眸里，泪光泫然欲下，“开始那几年，我在这里捕鱼，打到的鱼又肥又大，时常挑到洛城贩卖，卖的钱更多，家中富足无忧。后来我娶妻生子，奉养老母亲，生活倒也安然自乐，只是二十年之期越来越近，我也越来越是担心，自己死后家中无人照顾。有一天我在城西贩鱼，街口遇到一卖卦先生，我送他一尾肥鱼，将自己心中所虑说与他听，他给我课算一卦，送给我一个瞒天过海的海上方。他告诉我，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在纸条上，放在一条大鱼肚中，海神爷爷来的时候，将这大鱼推入海中，自己赶紧离开那里，就能逃过一命！”&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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