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与诺娃的讨论
明月、小萌、安娜三个人站在会议室门口，诺娃礼貌的把她们三人请出了会议室，为自己和杨树谈话留出一个私人空间。
杨树看着面前诺娃的背影，不知道她要说些什么。霍华德教授是害死她妹妹艾娃的罪魁祸，她要霍华德死也是理由充分。而现在留下两个人单独交流的空间，是还有什么隐情要说吗。
杨树没再想下去，因为诺娃已经开口了。
诺娃声音柔软动听：“杨树先生，谢谢你把关于艾娃的实验记录带给我，我已经看完了。你既然找到了它，那你也应该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杨树不明白诺娃的意思，他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诺娃见杨树不明白，便从自己挎包中拿出那叠实验记录，抽出最后一页递给他。那一页最后一行写着“实验负责人，霍华德教授。”这几个字旁边，杨树看到了诺娃意有所指的那几个小字，“实验记录员，安娜贝尔博士”。
杨树突然想笑，这件事真是一个很黑色很黑色的幽默故事。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随意支配他人的生命，为什么他们做了这么可怕的事情还能心安理得的继续工作、享受生活。我不明白，我已经被自己的良心折磨的快要崩溃了。”诺娃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把脸埋在双手之间，渐渐泣不成声。
杨树坐在桌子上，放眼看去，会议室地板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尸体。
“也许，也许所谓的人人平等只是一种幻想，一种大众集体的精神狂欢。他们只是从幻想里苏醒过来的冷酷的家伙。”
杨树用尽量平静的语言说出这番可怕话，这种话基本就是在颠覆诺娃的三观了。
“杨树先生......”诺娃慢慢开口说道，她从手掌中微微抬起脸，侧看着杨树的表情。“你有信仰吗？”
“信仰？”杨树一愣，不知道诺娃为什么提这个。
“对，你可能不相信宗教，不相信人文主义，但你应该有自己的信仰，人不会没有信仰的活下去。”
杨树想了想，明白了诺娃的意思。人可以为信仰而做出崇高或可怕的事情，如同西方天主教的历史，既有自我牺牲的圣徒，也有可怕的宗教审判。只要他们认为自己做的是正确的、符合信仰的，他们就会义无反顾的去行善或者作恶。
“不，我相信人文主义，只是不相信所谓人人平等的自由主义。”杨树指着地上的那些尸体，“他们也相信人文主义，只是他们相信的是金钱至上感觉至上的享乐主义。我相信的可能是社会主义，每个人都应该被尊重，但总有一些人比其他人来的更重要。”
诺娃沉默了一会儿，“你的信仰可能是社会达尔文主义，杨树先生。”
“社会达尔文主义，你直接点说是纳.粹好了。我并不是说底层就应该被淘汰，只是说人与人完全不同，不仅性格和外表不同，其社会价值和重要性也不同。”
“那如果一个不重要的家伙与某位重要的人物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呢？”诺娃反口问道。
“没有什么是不可调和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杀戮只是最后的手段，能不使用就不要使用。”
“我明白了，杨树先生，”诺娃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个柔弱的笑容，“在你心里，你自己肯定就是最重要的人吧，那些感染了一型试剂的人们，对你来说都是不重要且有不可调和矛盾的人，所以你可以毫不手软的杀掉他们。你为自己的残忍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杨树先生。”
杨树感受到诺娃对自己“嗜杀”一面的不满，从一型实验体到三型实验体，再到没感染过的普通人类乃至玩家队友，杨树都杀过。但这只是个游戏，杨树也不能直接跟诺娃解释什么是游戏、你们只是数据之类的话。他杨树斟酌了一下语言，然后说道：“抱歉，秩序已经遭到破坏，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为所欲为。”
诺娃眼睛慢慢黯淡下去，重新把脸埋回双臂之中。杨树听到诺娃传来的闷闷的声音，
“杨树先生，我应该怎么办？”
“你为什么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杨树无奈的说道，这种混乱复杂的事情，搁谁能理的清楚。
“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是做什么的，但在你们几个人的团队里你是最关注别人的，在面对一些残忍的事情时你经常会露出怜悯或同情的表情。所以，请求你的帮助和建议成功的可能性最大。我现在真的很乱，杨树先生，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可以给我一个建议吗？。”
杨树默默咀嚼了一下诺娃的话，怜悯，同情，这些好像都是自上而下、强者看待弱者的态度。可能诺娃说的有一些道理，杨树自己心里最重要的，就是自己。
杨树慢慢向诺娃走去，将她手里的“艾娃实验记录”全拿过来，塞进旁边的碎纸机中粉碎掉。
“杨树先生，你.....”诺娃呆呆的看着杨树的动作，不明白他的用意。
“不管安娜怎么样，至少她在关键时刻表现出对你的重视和保护，至少你应该相信她不希望你有事。”杨树犹豫了一下，拍拍诺娃的肩膀，“人都要有个心理寄托的，尤其在脆弱的时候。去吧，你终究需要一个依靠。霍华德，我不会让他活着的。”
会议室外，三个人站在门口。不同于小萌和明月的平静，安娜显得和焦躁不安。她感觉到诺娃的疏离，不明白诺娃为什么这么排斥霍华德教授，仅仅是因为诺娃知道了那些违规的人体实验？还是说，诺娃知道了她妹妹艾娃的事情？
安娜的心慢慢沉了下来，与霍华德教授约定的时间也已经过去了，安娜心情越来越烦躁，几乎想歇斯底里的喊出来。以往她并不是这样一个沉不住气的人，但一型试剂会减弱一个人的情绪控制力，安娜正是受到了这种副作用的影响。
就在安娜即将忍不住爆的时候，会议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诺娃带着温和的微笑从里面走了出来，杨树随在后面，皱着眉头神情严肃，好像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诺娃，你怎么样？”安娜走过去拉住诺娃的手，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诺娃摇摇头，“走吧，抓紧时间去下一个地方。”
“你.....”安娜有些犹豫，诺娃只字不提是要和霍华德教授合作还是要杀掉霍华德教授，这让她有些不安。
“走吧。”诺娃说着，独自走在前面带路。
明月和小萌莫名其妙的看着杨树，希望杨树能给出一个答案满足一下她们的好奇心。杨树只是摇摇头说道：“走吧。”
小萌有些失望的跟着后面，嘴里低声嘟囔道：“一个大傻帽，卖什么关子，神神秘秘的。”
这一层真的很安静，走廊里看不到任何会动的东西，就连尸体都并不多见。新闻布厅门口也是安安静静，如同全员休假了的公司一样，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杨树站在门口却不进去，只看了看安娜。安娜明白了杨树的意思，只好走过去轻轻敲门，喊道：“霍华德教授，是我，安娜，我带着那几位救援人员过来了。”
门中寂静无声。
安娜等了一会儿，见没反应，就又抬手敲了几下门。
“霍华德教授在吗，我推门进去了。”
大门被慢慢推开，里面灯不知道被谁关掉了，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
杨树低声说道：“你们看，这黑漆漆的一片像不像楼下养狗的那个马维克的房间？”
“有一些，”明月说道，“我在外面把门吧，预防门再次被反锁。”
杨树耸耸肩，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
安娜借着走廊的灯光，在新闻布厅房间的墙壁上慢慢摸索，终于找到了灯的开关。
“啪！”最近的一盏灯亮起，随即天花板上的灯光依次亮起，组合起来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大厅。
明亮的灯光下，新闻布厅静悄悄的，没有怪物，没有尸体，没有活人的踪迹。
“教授.....霍华德教授？”安娜尝试着喊了几句，没有人回答她。她回过头看着杨树，杨树正用目光在询问着她。
“我们也许来晚了，教授可能已经撤离这里了。”安娜说着，语气中露出掩饰不住的失望。
“呼.....呼.....”一阵微弱的、费力的呼吸声远远的从演讲台上传来，安娜扭头看过去，远处的演讲台上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一个大大的演讲桌。
杨树提着斧头，慢慢的向大厅里面的演讲台摸了过去，目光紧紧盯着演讲台后面。
登上演讲台，杨树看到了演讲台后面的东西，那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中老年人，花白的头梳的整整齐齐，整个人却倒在一滩血泊之中。从他衣服上没被血液打湿的部分来看，他也是个很讲究的人，衣服洗的雪白，毫无污渍；没有任何皱纹和褶皱的痕迹，看起来十分体面。
然而这体面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卵用，这个老人是一个即将变成死人的老人，虽然他还活着，眼睛也充满哀求的看着杨树，但他脖子上却有一道深深的切口。气管被完全划断，连一丝声音都不出，只能徒劳的用力吸气、吐气，肺部却得不到一丝氧气的补充。
安娜跟在杨树身后，看到这一幕惊叫起来：“霍华德教授，你，你怎么变成这样！”
霍华德下颚活动了几下，脖子上肌肉抽动，却不出声音来。双手用力的在地上乱抓，却什么都抓不到。
杨树环顾四周，看不到其他活物。
“我们来晚一步，霍华德教授刚被人暗杀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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