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皆动杀心
月上梢头，醉音服侍着陈柯睡下。晚饭后，醉音在茶里下了眠药，因为掌灯时听到了玉荷的哨音。醉音轻轻起身，披上了衣服，出到院中，抬头看了看月亮，轻轻地叹了口气。
服侍陈柯时，知道陈柯也会本门心经，那必是灵师姐教的。而这种心经会应激而动，所以陈柯必然对她的身份也是心中有数。可陈柯什么都不问，也什么都不说。而且对她很好……
既然有这样一个对她好的人，何必还要回玉宵门去迎合门主？虽然门主丰神俊秀，玉树临风。可毕竟玉宵门中女弟子众多。灵师姐曾是那样的风光，却因门主有了新宠，便只能落荒而逃。
论武功，论医术，醉音自知比不了灵师姐万一。连灵师姐都落得如此下场，如果还回玉宵门，自己迟早也不会有好下场，甚至都等不到寿终正寝。然而，她若不回去，要如何说服玉荷呢？或者，应该直接杀掉玉荷！
原本听到哨音，就该去数月前约定的地点会面，但醉音动了反叛的心思，站在院中想了想，又回房睡了。
玉荷直等到三更时分，才猛然惊觉，是不是陈柯舍不得，告诉了醉音，因此醉音不会来了。玉荷叫出十夫长，说道：“快去陈大人府上！”
十夫长皱眉，玉荷急道：“要是陈大人跟我师姐说了实情，此时怕已然被我师姐杀了！”
十夫长立刻招呼人向陈柯宅中赶去。虽然他心里不相信陈大人会说出实情，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说不准也会犯傻。稳妥起见，还是去看一眼才能放心。
来到陈柯府外，十夫长轻轻击了三下掌，负责值守的暗营卫在墙头上露出了头，十夫长轻声问道：“陈大人安好否？”
那名暗营卫答道：“安好。”
玉荷说道：“去窗外听听，还有气儿没？”
那名暗营卫一愣，十夫长说道：“这位是来日的公主殿下，文王义妹。快去听听。”
那名暗营卫缩回了头，片刻后又露出头道：“安好，大人与如夫人安睡着。”
玉荷蹙着眉头嘀咕道：“难道没听见我的哨音？不会呀……我离得不算远呀……”
次日清晨，陈柯醒来时，看到醉音梳妆已毕，正坐在妆台前看着他，见他醒来，嫣然一笑。陈柯一激灵，按照玉荷的谋划，此时醉音不是应该死了吗？难道见鬼了！
醉音眼中微露诧异，问道：“大人怎么这样看着妾？哪里不对吗？”
陈柯连忙回神儿，说道：“没有，只是觉得你今日起得过于早了些。平时我醒时，你还睡着。”
醉音垂目一笑，说道：“妾有话想跟大人说，是以睡得不实。大人，妾先求你，恕了妾的死罪。”
陈柯一皱眉，坐起身看着她，问道：“你要说什么？”
醉音微笑着说道：“大人还没有应承妾呢。”
陈柯说道：“那要看是什么事。如是打碎了花瓶，或是错用了银子，本也不算什么死罪。若是犯上做乱，谋害文王，即便我恕得，王法也恕不得。”
醉音浅浅一笑，点头道：“大人说得也在理。那妾便实话说与夫君知晓，恕与不恕，全在夫君一念之间。”
陈柯心中一动，自带她回来，她便一直称自己‘大人’。今日突然改口叫夫君，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忙暗自运功遍查五脏，看看是不是被她下毒了。
醉音接着说道：“妾本是玉宵门弟子，名叫醉音。奉门主之命，与师妹玉荷来寻找灵师姐下落。但妾跟了夫君，倍受怜惜，动了反叛之心。若夫君恕妾欺瞒之罪，妾愿此生守着夫君，执手白头。若夫君不恕，刀在床前，请夫君取妾首级献于文王，莫让妾受酷刑拷打便好。”
陈柯侧目，看到佩刀的确还挂在床头，余光觉得她动了，猛回头，原来她是跪到了床前，扬着脸看着他唤道：“夫君？”
陈柯伸手将她拉到床上坐好，说道：“我早知道你的身份，回来时便向文王说过了。”
醉音一怔，回来时？那时还没有纳她为妾，也不曾碰过她。那岂不是说，自己的谋划一早便被他看出了端倪吗？
醉音问道：“夫君既然看出妾非善与之人，为何还要带妾回来？却又没有交给文王发落？”
陈柯搂住她笑道：“天上掉下来你这样的美人，文王不计较，我哪里舍得放你走？”
醉音脸上一红，垂了眼帘嗔道：“原来夫君也不是个正人君子。”
陈柯笑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是我这种俗人。”
醉音掩嘴一笑，而后正色道：“夫君既然恕了妾，那还要帮妾一个忙。我师妹手狠手辣，若我久不与她通讯，她必会传讯门主。夫君，帮妾杀了她！”
陈柯咬着舌尖儿，避免自己笑出来。毕竟不能只听她说几句话，就放心地以为她是真心归降了。说不定还是以退为进，想套问灵姬的去向。于是故作深沉地点头道：“不错，是不能留她。不过……既然你有反叛之心，又怎知她不会反叛？你不如劝她一劝，你们玉宵门的弟子，可都是人才。”
醉音看着他，半晌才蹙眉说道：“夫君以为玉荷也是个美人儿吧？”
陈柯失笑道：“你们玉宵门的人，有长得丑的吗？”
醉音明显不高兴了，嘟嘴道：“夫君，你制不住她。玉荷的秉性极像灵师姐，除非……”
陈柯接口说道：“除非文王出面，否则无人能俘获她。对不对？”
醉音淡淡地笑了一下，说道：“夫君，答妾一句话，文王这样护着灵师姐，是不是也跟灵师姐好过？”
陈柯微笑道：“这不是你该问的。”
醉音抿唇道：“好，妾不问这个。妾问夫君，今生今世，夫君会不会像文王护着灵师姐那样，护着妾？”
陈柯答道：“你只要一心一意地做我的夫人，我便会那样护着你，只要你没二心，不犯错。那么不论是谁，哪怕是文王，若想伤你，便要从我的尸首上踏过去！”
醉音眼中见泪，挑起微笑说道：“那好，夫君派我十名暗营卫，我去劝玉荷，若劝不降她，妾便直接杀掉她。”
陈柯搂紧了她，说道：“待事情了结之后，我扶你做正室。”
醉音微笑摇头，答道：“夫君的情意，妾心领了。妾是不洁之人，且身份尴尬，来路不正。夫君位极人臣，不可遗人笑柄，当明媒正娶良家女子为正室，来日夫君建功立业，夫人也能坦然受文王册封。夫君只记着今日之言，这一生用心呵护妾便好。”
“她说你就信？”玉荷一早便等在暗营卫厅房里，听了陈柯的叙述，撇了撇嘴，极为不屑。
陈柯怒目道：“那你说我就信？好歹醉音与我还有肌肤之亲，你算什么？即便你与文王义结金兰，贵为长公主，谁又能担保你不是假意周旋，实为探听灵姬去向？”
玉荷被他说得一愣，眨了眨眼才夹腰怒道：“我替文王去接俅师兄，有暗营卫作证！我之心，可昭日月！你不信也无关紧要，常言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咱们走着瞧！”
“这话不错！”陈柯接口答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怎知醉音不是真心跟我？”
“就你？”玉荷看着陈柯，嘴角抿出一丝轻视的笑意。
陈柯皱紧了眉头，士可杀不可辱！陈柯眯着眼睛说道：“我命暗营卫杀了你，文王也不会怪我。”
玉荷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暗营卫的本事，她在中原可是亲眼目睹，两位师姐惨死的一幕，瞬间回到了眼前。玉荷抿着嘴平息了一下翻涌的心绪，露出笑脸说道：“我又没得罪你，你为何要杀我？”
陈柯冷哼一声，他话虽那样说，但还不至于为了一句气头儿上的话而杀人，况且文王许下了义结金兰，而玉荷也信守了承诺。他一个做臣子的，总不能因为长公主说句气话就动杀心吧？那岂不成了谋逆了。
“陈哥哥~”玉荷眉眼带笑地上来挽陈柯的手臂。
陈柯退了一步，说道：“公主，醉音说你的秉性极像灵姬，可灵姬也没有你这样嗜杀。你年纪还轻，又得文王亲许义妹名分，来日是我大周的长公主，爵位犹在凝蕊长公主之上。你该学会得饶人处且饶人，才能与文王之仁德相合。我带醉音回来时便已然面禀过文王，提过醉音是玉宵门弟子，而文王只是一笑置之，还允我纳了醉音为妾。”
玉荷眨了眨眼，目光中透出兴奋，问道：“真的？我的爵位在那个小丫头之上，那我能打她吗？”
陈柯咽了下口水，真想张口骂人，这姑娘的脑袋里长的是脑子吗？居然关心的是这个问题。陈柯答道：“公主，爵位是一回事，文王的心是另一回事。别说打凝蕊长公主，就是扯断她一根头发，文王也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哦。”玉荷失望地应了一声，随后又盯着陈柯问道：“不是长公主吗？你怎么还叫我公主呀？”
陈柯一咬牙，眉头皱得都快把眼睛挤没了，真想大吼一声，让她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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