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可以动手
洪思诚连忙拱手躬身道：“文王言重了。此处不宜详谈，请文王借一步说话。”
出了宫门，文帅让一名兵士将马让给洪思诚，而后两人并骑而行。洪思诚侧身低声解释道：“文王，自皇上查实了青川之变的起因，便对颜家多有不悦。颜玉衡的两个儿子自知戴罪，在诏封青川公主之后，便自请革职，回家省过。后文王晋爵，长公主加号，这两人更是如坐针毡。恰逢文王进京为皇贵妃贺寿，又见文王善待下官，是以托到下官头上，务必要向文王当面请罪。文王只要见一面，其实倒不必喝什么酒。”
文帅一笑，说道：“不必见了，孤即将离京，还有些事要处置。你替孤去传一句话。当初在青川，孤也是不得已才杀了颜大将军。孤与颜大将军虽有私怨，却还没到要赶尽杀绝的份上，只要皇上不再追究，孤不会为难他们。”
洪思诚面露喜色，拱手道：“下官代那二人谢文王，更谢文王允下官面陈详情。下官品级低微，明日无缘惜别文王，在此拜别了。”
文帅勒住了马，侧过身看着他笑道：“洪大人，来日方长，你要善自珍重。”
洪思诚微觉这话弦外有音，但知道此时不便多问，下了马向文帅长鞠一礼道：“谢文王挂心，下官必每日焚香祝祷，祈文王福寿安康。”
“好。洪大人，有缘再会。”文帅微笑回应，而后驱马远去。
长平王还未出宫，便被随后赶来的值事太监请到了养心殿。皇帝退了侍众，问道：“文王明日便要离京，朕要你查的事，查得怎样了？”
长平王跪倒答道：“儿臣无能，有负君父所望。至今未能查明原由。”
皇帝微微带笑道：“竟也有你办不成的事，这还是自你辅政以来头一遭。”
“儿臣知罪。”长平王伏首，心中却起伏难平。父皇一向言词晦暗，喜怒不行于色。而这一次却心绪难禁，溢于言表。难道真让文王猜中了吗？难道父皇真的是在提防他吗？难道父皇真的怕他会总揽大权，逼宫篡位吗？
皇帝说道：“既然查不出来，便不用查了。”
“是，儿臣谢父皇不罪之恩。”长平王心里微有些凉。父皇晋了端木凝蕊的爵，自然应该与太子有关。长平王不愿多做揣测，毕竟想得过深，会越发的心寒。
皇帝说道：“明日还是你去送一下吧。”
长平王应道：“是，儿臣遵旨。”
文帅来时，走的是济安、垄右。这条路线长，可以拖缓进京的时间。但回去就不能走这条路了，要走贺州奔图州，反正这一千人，也不可能住店，无所谓府与府之间隔着多远。只要走得快些便好。
离家日久，思人念物。是以文帅匆匆别过长平王，踏上了返家的旅程。
灵姬回到东宫，太子可算是把她盼回来了，连忙扯着灵姬关了门。灵姬以为他要行房事，不免心中生烦，毕竟刚离了文王，心里正难受。却听他说道：“灵姬，你那日当真认为是蛇虫鼠蚁之毒污了食物？”
灵姬垂了目光，心思电转，轻声答道：“殿下，宫中禁忌颇多，奴婢不敢妄言。只能说是蛇虫鼠蚁污了食物。”
太子又急急问道：“那你查出是什么毒了吗？”
灵姬摇头道：“食物被太医院拿走了，奴婢无法查毒。殿下若想查毒，可令太医院将那日的食物送来。只是不知道那些食物还留没留着。”
太子心里一松，太医院那些蠢材，是不可能查出毒性的。否则也不会只给端木凝蕊开催吐的方子。于是微笑着说道：“不必了，父皇已然照你的意思了结了此事，咱们就不必再生事了。”
灵姬点头，又问道：“殿下，太子妃还好吗？”
太子牵了牵嘴角，说道：“没什么好不好的，她以为是我害她，不见我，随她去吧。”
灵姬没有说话，当初用摄魂香撮合他们，无非是怕自己太过招眼，落下个妖媚惑主的罪名。但有了下毒这件事，太子与太子妃不合，便是再正常也不过的事了。
太子搂住她，托起她的下颌。灵姬连忙笑道：“殿下，有件事奴婢要向殿下讨旨。”
太子笑道：“一会儿再说。”
灵姬嫣然笑道：“一会儿奴婢就不说了，殿下可不要后悔呀。”
太子微微一怔，想了想，说道：“那你说，什么事？”
灵姬说道：“殿下派给奴婢的两名侍女，都有服侍殿下的心思。殿下何不纳了？”
太子心里一动，却故意沉了脸道：“不可。本宫岂能行淫乐之事？”
灵姬附耳说道：“咱们自家人关上门，谁会知道？奴婢配些药，让那两个丫头怀不上龙种，不就万事大吉了。”
太子眼中闪出贪魅的精光，惊喜道：“你还有这种本事？”
灵姬笑道：“殿下身居高位，自是不知这些民间偏方，实则这也不是什么奇异之术，只不过，所用之人不多。先父曾为一间欢场配过，是以奴婢知道。”
太子搂住她笑道：“那好，本宫便听你安排。”
灵姬推住他笑道：“择日不如撞日，奴婢早已给那两名侍女服了药，本要奏禀殿下，不想便出了挽翠宫之事。奴婢也不得与殿下音讯，殿下稍待，奴婢去唤她们来服侍殿下。”
另一边，皇帝召太医霍卓言请脉，请过脉后，霍卓言说道：“皇上龙体无碍，偶有虚弱之感，是为气血稍迟，进些鹿血便好。”
皇帝微笑点头，对李作栋说道：“去给朕拿些鹿血来。”
“是。”李作栋应声离开。
皇帝低声问霍卓言：“毒性查明了吗？”
霍卓言低声答道：“回皇上，查明了，是一种攻心之毒，本当中者立毙，不知凝芯长公主因何能幸免。”
皇帝微微点头，又问道：“若要你解此毒，可否能像灵姬那样举重若轻？”
霍卓言伏首道：“臣万死！臣之医术，远不能解此毒。恕臣妄言，灵姬之医术，可夺造化之功。此女实乃上天于我皇的莫大恩赐！”
皇帝微微摇头，淡淡说道：“未见如是……你下去吧。”
“臣告退。”霍卓言退去，皇帝等李作栋回来，接过鹿血后说道：“召邱明信去暗房。”
李作栋一惊。邱明信是金衣卫统领，此人享一等公俸禄，而且除了皇帝和李作栋以外，没人知道他和他率领的金衣卫。就连户部发饷，也是发到李作栋这一班太监的名义下，再由李作栋收了来转给金衣卫。动用此人，当有重中之重的事。李作栋不敢怠慢，退出门后忙去了暗房，取出号角吹响……
邱明信不到四十，身形矮小瘦弱，却极为精壮，单膝跪在皇帝面前，不言不动。皇帝淡淡地说道：“两件事。头一件事，派两拨人，一拨急赴贺州与图州中途暗伏，另一拨急赴济安与齐阳中途暗伏。杀文王，但不可伤齐阳长公主。二一件事，你亲往中原走一趟，查灵姬的底细。朕说完了。”
“遵旨。”邱明信应了一声，起身退走。
李作栋站在一旁心里直跳。皇帝看了他一眼，微笑道：“这么多年了，还是不习惯暗房？”
李作栋连忙陪笑道：“回皇上，老奴闲得在想，皇上一直保着文王，怎么又动了杀心。”
皇帝微笑道：“这要多谢岳王，若不是岳王行刺杀之事，有意离间文玄德与朝廷，朕还真不好下手。既然岳王先做了，那朕便可顺理成章地将文玄德之死推到岳王头上了。”
常州这边，顾子青治理了几个月，倒是安稳了民心。眼看着要过年了，齐阳送来的粮草也到了，顾子青与阮红云商议，打算分一些出来给城里的百姓。门外进来人报道：“大将军、阮将军，恩化富户顾子珍求见。”
顾子青一愣，这名字……
阮红云掩嘴笑道：“夫君，你亲戚来了。”
顾子青哑然失笑，对兵士说道：“让他进来。”
兵士出去，片刻后领进一人。四十岁上下年纪，净面无须，细长脸，眼睛挺大，个子中等，微有些胖，向顾子青拱手道：“小民拜见大将军，阮将军。”
顾子青微笑道：“请坐吧。顾翁来此何事啊？”
阮红云侧身，掩着嘴偷笑。顾子青眼中含嗔带笑地看了她一眼，也不知这有什么可笑的，偏她便觉得这么好笑。
顾子珍拱手道：“谢座。顾大将军，小民受恩化百姓之托，来求顾大将军垂怜。”
阮红云收了笑意，转回身来。顾子青问道：“何事？”
顾子珍叹了一声，说道：“顾大将军有所不知。自岳王退走，朝廷也不派人看管，恩化便出了一群恶人。欺男霸女，抢夺钱财，打死打伤百姓不计其数。实不瞒大将军，小民本是先往青川去求余守备，然而余守备说恩化本为岳王所占。圣上下旨，命文王夺城，他不便派兵来管这事。是以，小民才转来求顾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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