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是谁下毒
挽翠宫西配殿暖阁。皇贵妃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端木凝蕊，双手快把一方锦帕扯破了。太医看过了，灌了催吐的药，却也不见端木凝蕊吐，只是这样昏迷不醒。
太子妃跪在床前，面容暗淡，眼中无神。太子让她来探听消息，她本是不愿来的，可父亲却说出了端木家被灭门的实情。刘瑶玥心中苦笑，为什么她的命这样苦，嫁不成所爱的人也就罢了，还要卷入到这种事中。
但无论如何，终究是血浓于水。刘瑶玥不得不担心父亲的安危。所以她来了，可万没想到，她带来的糕饼被人下了毒，小郡主只吃了一口，便吐了血，随后就昏迷不醒。
是谁？是父亲还是夫君？是谁将她置于这万劫不复之地？她是太子妃，是丞相的独女！连她都能舍掉，只为了掩盖他们的罪孽。
太子来了，急行到床边，问道：“小郡主怎么样了？”
皇贵妃答道：“殿下勿虑，太医看过了，也已经灌了催吐的药。当无大碍。”
太子说道：“娘娘放心，本宫已然令人彻查东宫，必要找出下毒之人。娘娘，瑶玥不会下毒的，一定是被人陷害了！”
太子妃缓缓抬起目光，他还是心疼她的？或者，他只是应该这样说，以摆脱他自己的嫌疑。
皇贵妃说道：“殿下说得是，我自然知道这毒不是瑶玥下的，可她硬是要跪在这里不起，我心思乱了，实也顾不得她了。殿下既然来了，便快扶瑶玥回东宫歇息吧。”
“谢娘娘。”太子拱手，而后来扶刘瑶玥。
刘瑶玥微微摇头，说道：“我不回去。小郡主若有不测，我便死在床前。不论怎样，那下了毒的糕饼，终究是我带来的。至少要给文王一个交代。”
一名太监跑进来报道：“娘娘，东宫一名叫灵姬的婢女，说能为小郡主解毒。”
太子一愣，灵姬居然跑来了，难道她真能解了毒？耳听皇贵妃说道：“快让她进来！”
太子连忙说道：“娘娘，灵姬是本宫的随房，只是粗知一些医术，岂可随意令其医治小郡主千金之体。既然太医已然看过，不必她再多事了。”
太子妃抬起目光看向太子，心中在想，是他下的毒吧？
皇贵妃微一蹙眉，对太监说道：“还不去叫她进来，杵在那里等赏呐？”
太监赶忙跑出去，片刻后，灵姬小跑着进来，匆匆一拜道：“奴婢灵姬，拜见皇贵妃娘娘。”
而后也不等有人说话，扑到床边，伸手按脉，随后打开针包，急风骤雨一般连下数十针，端木凝蕊猛然翻身，哇地吐了一地。
至此，殿内的人才反应过来。太监指着灵姬斥道：“大胆，未得娘娘旨意，竟敢……”
皇贵妃怒道：“滚出去！该死的东西，除了狗仗人势，还会得什么！快滚，少在这里碍眼。”
太监连忙低头，听娘娘已然训斥完毕，赶紧退了出去。
皇贵妃轻声问道：“灵姬，我儿中的是什么毒？”
灵姬转身跪道：“回娘娘……”
皇贵妃伸手扶她道：“起来说话。”
灵姬起身，眼角余光扫到太子阴沉着一张脸，便说道：“回娘娘，似是蛇虫鼠蚁之毒。怕是什么东西污了食物。”
皇贵妃微微一笑，说道：“辛苦你了，来呀，拿我的凤钗来。”
侍女取来凤钗，皇贵妃一手接过，一手拉起灵姬的手，将凤钗放在灵姬手心，微笑道：“这是我年轻时戴的，今日便送了给你吧。”
灵姬微微福身道：“娘娘风华正茂。奴婢谢娘娘赏赐。”
皇贵妃一笑，说道：“既然灵姬说了是蛇虫鼠蚁污了食物，那便是我儿运气不好，怪不得谁。瑶玥。”
刘瑶玥连忙应道：“瑶玥在。”
皇贵妃微笑道：“你也听见了，本也不怪你。现下心也踏实了，快回去歇歇吧。”
刘瑶玥垂头应道：“是。”
皇贵妃又对太子说道：“太子，灵姬借我用几日，守着我儿。可否？”
太子忙拱手道：“全凭娘娘安排。”
皇贵妃微笑道：“那便多谢了。殿下快扶瑶玥回去歇息吧。”
太子扶着刘瑶玥起来，退了出去。侍女们收拾了地，又拿来了痰盂。皇贵妃说道：“都下去，灵姬在这里便好了。”
一众人都退了出去，关了门。皇贵妃这才看着灵姬说道：“你这一手针法，与我儿燕回极为相似。早听说太子有了随房，是个可怜的人儿，不想竟这般貌若天仙，医术通神。灵姬，你救凝蕊之心，不亚于我这个做娘的，我可要好生谢你才是。”
灵姬垂首不语，她已经尽力克制了。但还是被皇贵妃看出了端倪，正想如何应对，听外面有人高声传报：“皇上驾到！”
皇贵妃连忙起身，皇帝已然走了进来，直向床边，嘴里说着：“要不要紧？”
“没事了。”皇贵妃连忙说了结果，缓了一下才又说道：“多亏了灵姬，连下数十针，将毒逼了出来。灵姬说，不是有人下毒，是蛇虫鼠蚁污了食物。”
皇帝看了灵姬一眼，此女竟有这等医术！连下数十针，必是中了剧毒，她反倒轻描淡写地说成是污了食物。此女之见识，也远在寻常人之上。当下微笑道：“原来如此，太医怎么说的？”
皇贵妃答道：“不是正经的毒，太医说不出什么来，只开了催吐的方子。”
皇帝脸一沉，好在有灵姬，若是指望着太医院那些人，这次可真没法儿向文玄德交代了。看这小郡主长得如此之好，必是文玄德的心头肉，她若有事，文玄德顷刻便反，只怕会不计后果，带兵直攻京城！
外面报道：“长平王到！文王到！”
文帅抢先一步进来，直奔床边。皇贵妃着意盯着文帅，却见他眼角也没向灵姬斜过，心里觉得自己可能是多虑了。
文帅跪在床边，看着端木凝蕊，冷声问道：“怎样了？”
皇贵妃答道：“没事了，灵姬给凝蕊下了针，已经吐过了，我让灵姬在这里守几日。”
文帅冷哼一声，又问道：“中的什么毒？谁下的毒？”
皇贵妃答道：“玄德，没人下毒，灵姬说是蛇虫鼠蚁污了食物。”
“哪个是灵姬？”文帅吼了一声。
皇贵妃探寻的目光又射向灵姬，灵姬跪道：“奴婢是灵姬。”
文帅转过头，瞪着灵姬斥道：“你学的什么医术？人都这样了，还说是污了食物所致？”
灵姬低着头答道：“回文王，或许是郡主身子弱，所以才……才昏迷不醒。”
“胡扯！”文帅怒吼一声，猛然站了起来。
长平王微微皱眉，说道：“文王！陛下在此！”
皇帝一直在旁边看着，没想到第一次与这个文玄德见面，会是这样一番光景。皇帝曾着意问过文玄德的相貌身材，但一见之下，还是与心中勾勒的样子相差甚远。眼前这人，虽然恼怒非常，却不失君子气度，看似文弱，却有着当仁不让的气势。这个人，皇帝自觉有些看不透。
文帅转身，看了一眼皇帝，这老东西就是燕回的生父。文帅拱了下手，淡淡地说道：“陛下，孤代燕回向陛下请安。”
皇帝脸上微微变色，上来就提燕回，那就是意指当年弃子之事。所谓虎毒不食子，文玄德这是在变着法儿地骂他。
皇贵妃连忙说道：“玄德，蕊儿将养些日子便好。你若还信得过我，便将她留在我这里，有灵姬守着，必然无事。你……还是先回去吧，这天色也不早了，你一路劳顿，好好歇息。”
皇帝说道：“不错，文王先回去，朕保凝蕊无事。若再出意外，你尽可向朕问罪。”
文帅尚未开口，门外又响起传报：“皇后娘娘到！”
皇后听闻端木凝蕊进宫了，原本也是想派个人过来。但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合适。毕竟端木凝蕊是文王的嫡系，皇贵妃心里到底在哪头重一些，实不好说。恰好太监来报，说太子妃去了挽翠宫。皇后稍感欣慰，觉得太子还是有些思量的。可万没想到，随即而来的消息，竟然是端木凝蕊吃了太子妃带去的糕饼，当场中毒，昏迷不醒！
皇后走了进来，向皇帝福身道：“皇上。”
皇帝点头道：“平身吧。”
皇后起来，眼角扫了一眼屋里，见到一个生面孔，俊秀书生，一脸怒气，傲然而立，想必定是文王。
皇后走到床边看向端木凝蕊，心中一动，这孩子生在民间，倒是可惜了。皇后轻声问皇贵妃：“妹妹，如何了？”
皇贵妃答道：“没事了，多亏了灵姬。她……”
皇后不等皇贵妃说下去，转身对皇上说道：“皇上，这太子妃是刘丞相之女，又是自幼在上书房长大，也算是知根知底的近人，即便有人下毒，断也不会是瑶玥这孩子所为。”
皇帝没有说话，皇后这话，是把矛头直接对准了刘书闻。太子妃身份尴尬，如果文王定要寻个出气的，自然是不牵扯东宫为好。但问题是，为什么要向端木凝蕊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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