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不想战
灵姬虽然做了太子随房，却没有被立刻送去东宫，而是安排在了一处偏僻的小院里，专门有人教她宫中的礼仪和规矩。几日下来，灵姬有几次险些忍不住要一掌毙了那个老宫女！
太子也不知是急色还是多情，每日必来看灵姬。嘘寒问暖，促膝闲谈。灵姬拿捏着分寸，于恬静中透出三分俏皮，于端庄中溢出五分媚色。两人有问有答，无话时便泡一壶茶，相对品茗。
太子妃听闻太子有了随房，不过是淡然一笑，一如往日地静坐窗前，捧一本书，守一盏茶，望着天明天暗，看着雀去燕返。
而长平王因暂缓战事，也一直留在京里。常做的事，同样是依窗而坐，有时看书，有时只是看着窗外。
三王妃是兵部尚书之女，姓李名梦蝶。自指了婚，配了竺南国第一美男子，欢喜得如获至宝！虽然知道王爷心中藏着刘瑶玥。但只要王爷不提，李梦蝶便只做不知。
见王爷又做在窗边发呆，李梦蝶让侍女拿一盏新茶，亲手端了，走到身边说道：“王爷，茶凉了，换一盏吧。”
长平王闻声回神，目光转向李梦蝶，微笑道：“好，辛苦你了。”
李梦蝶微笑，换过他的茶，坐在旁边，抚上他的手说道：“换一盏茶，哪便辛苦了？王爷又在忧心国事吧？风凉了，莫要在这里坐得久了，仔细着身子。”
长平王将她的手反握住，笑道：“好，本王知道了，再坐一刻便起。你快别坐在这里，你身子弱，当心着凉。”
李梦蝶微嘟着嘴摇头，答道：“不，臣妾想陪着王爷。王爷忧国忧民，一年到头，难得有闲待在府里，臣妾想王爷。”
长平王起身，拉她站起，拥着她笑道：“好，本王陪蝶儿回房。蝶儿，委屈你了。”
李梦蝶靠在他身上，满眼醉意，边走边说道：“王爷，纳个侧妃吧，臣妾无能，至今也没能给王爷生下一男半女，实感有愧。”
长平王搂着她笑道：“非你之过。本王能闲下的时日不多，若再娶了侧妃，能陪你的工夫便更短了。此事，不必再提。”
李梦蝶突然娇笑，附耳轻语道：“王爷，臣妾日前得了一本书，王爷同臣妾一道看看？”
长平王一笑，点了一下她的鼻尖，说道：“又从哪里寻来无聊的东西，还要缠着本王一道看。不怕本王罚你吗？”
李梦蝶薄唇微翘，答道：“不怕，自随了王爷，恩宠有加，何时罚过？”
长平王笑道：“倒是本王将你宠坏了。”
夜色沉了，太子妃问身边的醉月：“太子回宫了吗？”
醉月轻声答道：“回太子妃，还没。”
刘瑶玥淡淡地笑了一下，说道：“我饿了，给我拿吃的来吧。”
醉月答应一声，走出两步，又回身，突然跪倒，说道：“小姐，听醉月一句劝吧，四年了，忘了吧！”
刘瑶玥微微摇头，淡淡说道：“你总说是我念着他，对太子不好。可是……太子又何曾真心怜惜过我？去给我拿吃的吧，莫再扰我心烦。”
养心殿里，皇帝放下奏折，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问道：“李作栋，太子回东宫了吗？”
李作栋垂头答道：“回皇上，应该……还没有。”
皇帝叹了口气，放下茶碗，再次拿起奏折。李作栋迟疑了一下，轻声说道：“老奴有话奏禀皇上。皇上何苦自责，这指婚乃是循着礼法，文王所言虽别致，却未免过于儿戏。难不成还要男男女女整日介混在一处，你挑我选吗？若当真如此，体统何在？礼仪何在？岂不与那兽禽一般，没了章法。”
皇帝目光一滞，抬眼看向他。李作栋忙跪倒，说道：“老奴多嘴了。”
皇帝笑道：“起来吧。你说得也在理。只是，文玄德的意思，朕明白。他不是说指婚有错，而是说朕在指婚之前，应当问问本主是否愿意。你去，给朕端一碗鹿血来。”
“是。”李作栋起身，向外走去。
文帅又在院子里折腾开了，四位夫人与凝蕊、可芯也被叫了出来。连着丫头，一大帮子女人看他一个人在用扇子扇着炭火。
对于文帅的怪异行为，内宅早已是见怪不怪了。眼见炭装在一个长条的铁槽中，桌上放着两大盘用竹签子串起来的羊肉，所有人都不说话。
文帅烤了一把，笑道：“来，吃吧。”
曲问兰微笑着吩咐：“拿碗筷来。”
“拿什么碗筷呀，就这样拿着吃就行。”文帅拿起一串，吹了吹，横在嘴边咬下一口，笑眯眯地做着演示。
曲问兰见他两腮顷刻沾上了炭灰与油渍，摇头道：“不好，这弄得满脸都是，我不干。”
端木凝蕊却不管这些，拿了两串，递给鲜于可芯一串，咬一口自己手里的，眼中一亮道：“好吃！”
文帅笑道：“是吧？可惜没有辣椒面儿，要是再配上冰镇啤酒……”
“相公好好说话，别满嘴的千古奇语。”俅燕回打断他，笑着拿起一串，咬了一口，细嚼了两下，笑道：“当真好吃。王后，都是自家人，谁也不会瞧谁的笑话。难得相公现下还有这份闲心。只怕来日忙起来，便没这种情趣了。大家快吃吧。”
锦杏拿起一串，递向曲问兰，说道：“王后，咱们得遇相公，也算不枉此生，虽说这烤炙之法不足为奇，但相公这手法却新鲜，便依了相公吧。”
曲问兰也不再执拗，微笑着接过，叨着边角慢慢扯下一块儿，文帅笑道：“问兰你这样吃，没等吃完便冷了，大口吃，我还没见过娘子花脸猫的样子呢。”
曲问兰含笑白了他一眼，桃儿伸手拿起一串，笑道：“好香啊。”
文帅笑道：“所有人都吃，这两大盘子，足够大家吃了。今日不分主仆，快来拿。”
丫头们一哄而上，将烤好的肉串一抢而空，文帅又将生肉串放到火上。
尚未烤好，便听中门报道：“禀文王，常州六百里加急！”
端木凝蕊说道：“你去，我来烤。”
文帅抬手抹了下额头上的汗，说道：“小心别烫着手，我去去便回。”
曲问兰说道：“相公，政务要紧，万勿操切。莫恋着这些情趣之事。”
“好。”文帅答应一声，返身离开。
去不多时便又返来，连锦杏都觉诧异。但见他笑容满面，知道即便有事，也自当是好事。
曲问兰问道：“这么快？莫不是没听奏禀？”
文帅笑道：“娘子说哪里话，我有那么昏庸吗？是好事，岳王居然想助我攻打京都，做我的诸侯王，此事明日与国师商议便好。”
所有人都似有意，似无意地瞟向俅燕回。俅燕回盯着手里的肉串，笑道：“是不是都在看我呀？我这公主是捡来的，原本也不稀罕。我只认自己是相公的王妃。”
转过天，文帅与周若和老夫子说了岳王之事。周若微微皱眉，垂目沉思。老夫子捻着胡子望天儿，片刻后问道：“文王心下可有计较？”
文帅答道：“孤以为，应该循着既定的事项，按步就班地实施。岳王不仁，巧言令色，假托替天行道，却是涂炭生灵。岳王不过是自己想做皇帝，才借着民怨而兴兵举义。此种人，还不如当今天子。”
老夫子缓缓点头，说道：“文王圣明，所言极是。只是……这是一次好机会，可以借助岳王之力，直下京都。用不了三年，文王便可面南称帝。到时再收拾岳王，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周若也微微点头，说道：“先生说得没错。文王接了圣旨，受封于天子。若想称帝，便要等这样的机会。如今机会来了，文王理应把握。”
文帅半晌无语，突然转头看着端木凝蕊，问道：“你意下如何？”
端木凝蕊一愣：“我？”
文帅点头：“对，你。你整日跟在我身边，总该有些想法吧？”
端木凝蕊嘟了嘟嘴，说道：“我的想法很简单。其一，能不能打得赢？其二，打到一半，岳王会不会倒戈相向？其三，岳王会不会用的是诈计，一旦咱们与朝廷开战，他倒缩去一旁，坐收渔翁之利。”
老夫子微笑点头，说道：“长公主所虑甚是，不过不必在意岳王。唯有这能否打赢，值得商权。”
“为何不必在意岳王？”端木凝蕊有些不服气，看着老夫子。
老夫子笑道：“一旦咱们与朝廷开战，长平王必然会一面调兵应战，一面分兵速决岳王，以免腹背受敌。是以，岳王不战也得战。想临阵倒戈也没有机会，长平王不会纳降他，只会将其赶尽杀绝，永除后患。”
端木凝蕊说道：“既然如此，那必然能打赢。”
老夫子不置可否，看向文帅。实则能否打赢，还真是个问题。考虑到现下文王的实力，确是处于能战与不能战之间。到底战是不战，还要看文王的心意。
周若拿出了阴阳尧。文帅摆手道：“国师，不必了。不要事事都问天意。常窥天机，不是什么好事。孤，此时不想与朝廷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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