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称王
听闻主公要称王，程作和周宁倍觉欢心。而周若却知必是出了件了不得的大事！否则主公不会突然便要称王。此事当应在长平王身上。
在厅房见到不仅是主公，还有俅夫人，程作与周宁为之一愣，而周若却隐约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听文帅说明了原委，程作与周宁瞠目结舌。而周若却拱手道：“主公确应即刻称王。否则，子不逆父，臣不叛君。只有抢先称王，才能掩悠悠众口。”
文帅点头道：“烦先生做檄文，诏告天下。”
周若拱手道：“敢问主公，王号、国号。”
文帅答道：“孤称文王，立国号为周。”
周若应道：“臣即刻起草。”
转过天，长平王胸有成竹地步入厅房，却看到文帅居于正中，而案前立着程作和周宁。长平王微一皱眉，觉得事有蹊跷，难道俅燕回不是公主？
文帅看着长平王，冷冷说道：“孤已称王，檄文已于昨日发出，传给朝廷的檄文，便请长平王带回吧。”
长平王一惊，但随即明白，俅燕回定是自己的亲妹妹。文玄德是抢先称王，以免朝廷发下诏书。长平王微眯了眼，既然到了这步田地，也不必再假装客气了，说道：“文玄德，你驱子逆父，使臣叛君，纵是将来得了天下，有何颜面去对庶人？”
文帅拍案而起，怒道：“休得狂言！子不逆父，因有父养！臣不叛君，因受君恩！皇帝昏聩，奸佞弄权，民不聊生，人心向背！孤自有颜面对天下，不劳你费心。”
长平王厉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燕回吾妹纵不在宫里，也是由竺南人抚养长大，自也是受朝廷雨露，父皇隆恩。况母妃为救她性命，逆了父皇之意。文玄德，你不记得问兰之事了？”
文帅冷笑道：“不巧的很。抚养燕回长大的俅能，不是竺南国人，而是中原人，因此燕回未受朝廷雨露。况且曲国丈因得罪权臣而被诬罪，问兰受累沦落，本就是因皇帝昏聩！赦了问兰，只做赎罪而已！”
两人对视良久，长平王缓缓拱手：“文王，小王想与吾妹见上一面。文王允否？”
文帅垂下目光，答道：“燕回不愿见你，若王爷不信，可往后宅自去问燕回。”
长平王长叹一声：“不必了……文王，小王告辞了。”
程作将檄文捧上，韩晨上前接过，随长平王出门离去。
文帅称王的消息很快散播了出去，岳王也接到了檄文。问张子文：“军师如何看此事？”
张子文微一迟疑，答道：“既然称王，便是告知天下，他要争逐了。岳王此时与朝廷全线对阵，当派使臣向文王邀盟。他若与岳王定盟，便可令朝廷左右为难。他若不从……岳王可先与朝廷结盟，将他剿灭！”
岳王皱眉摇头，与朝廷结盟？岂不成了笑谈，无论是岳王之檄文，还是文王之檄文，皆称朝廷无道，皇帝昏聩，以至民不聊生，人心向背。即便文王不与岳王定盟，又岂能与朝廷拉扯？
张子文也自知失言，忙又说道：“臣一时未察，误说了与朝廷结盟，还望岳王恕罪。”
岳王说道：“无妨。实则军师所言，确是于孤有利，只是，眼下无法如此应对而已。但若有朝一日，当真要互为拼杀，军师之策，也不为错。”
张子文心里有底了，岳王只要天下，至于名声什么的，可以暂不考虑。所谓史册，无非史官书写，既得天下，还不是岳王命其如何写，史官便如何写吗？况且，千秋功罪，自留与后人评说，此时何须去计较身后之事。
张子文说道：“岳王，不如命顾子青去向文王邀盟。”
岳王微微凝眉，顾子青？不得不说，顾子青是为上上人选。一者，顾子青曾投过文王，相较来说，比任何人都了解文王。二者，顾子青曾一人一骑说降吴州，当有此口舌之能。三者，借此也可验看顾子青是否当真是被文王逼逃之人。
顾子青没想到主公突然称王，知道必是出了大事！而岳王召见，必与此事有关。顾子青来在行辕，向上拱手道：“岳王。”
岳王笑道：“子青，文王把持东境。当初文王尚未称王，孤不便与之往来，免得连累了他。如今既已称王，自是孤之盟友。孤欲命你前往结盟，你，意下如何呀？”
顾子青心中苦笑，这可真是，以主之仆，驱之说主，岳王倒也不傻。当下拱手道：“子青愿往。只是子青与文王有嫌隙，还望岳王保子青安危。”
岳王笑道：“子青为我使臣，文王亦非小儿。岂能加害于子青乎？孤命阮将军领二百亲兵护送，子青大可放心。”
“谢岳王。”顾子青长鞠作礼：“子青必不负岳王厚望。”
长平王心情抑郁，回到町州后略作安排，便带着檄文返京面圣。
皇帝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心心念念的医圣，竟然是当初被他嫌弃的孩儿！这是天在罚他吗？
皇帝无声无息地坐了良久，长平王跪了良久。皇帝幽幽开口：“你初时与文玄德定盟，只争民心，两不相扰。后又想借回儿令文玄德伏首归降。然，两计皆败。你可知你错在何处？”
长平王垂首应道：“儿臣不知。”
皇帝淡淡说道：“初时你与他定盟，便是以弱示人，你虽有惜才招安之心，却也不该坠了皇家威严。而回儿一事，你本应先禀过朕，将诏书带在身边。其时他尚未称王，你便可以王爷身份，强逼他承认回儿便是公主，而后当面宣诏，令他不得不从。”
长平王应道：“儿臣知错，儿臣只是……”
“你只是担心如此做，恐回儿会自绝于你面前。对吗？”
长平王叩首道：“父皇明鉴。”
皇帝幽幽叹了口气：“是朕错了……一切皆是朕之过，若非当年朕嫌弃自己的骨肉，便没有医圣。没有医圣，也就没有颜玉衡之事。没有颜玉衡之事，便也没有现如今的文王了……”
“父皇……”长平王叩首不起，却也说不出什么来，实情也确是如此。
皇帝微微一笑，说道：“拟诏，册封回儿为青川公主。”
长平王微一皱眉，说道：“父皇，文玄德现已称王，只怕……”
“怕什么？”皇帝站了起来：“他纵是称王称孤，回儿也是朕之骨血！他也是当朝驸马！朕不但要册封回儿，还要将他文家一干人等尽皆加封！诏告天下，让天下人拭目以待，看他这个当朝驸马，是如何来杀朕这个父皇！拟诏！”
一连数日，文帅前脚出门，端木凝蕊后脚进来，有一次俅燕回还没起身，被她堵个正着。虽是孩子，可也是小姑子，俅燕回羞得忙穿衣下地。
端木凝蕊来了便往桌边一坐，吃喝随意，跟着俅燕回看医书，但眼角总盯着俅燕回。俅燕回吃什么喝什么，她必抢了先吃先喝才行。俅燕回知道她怕自己寻死，也不戳破，想看她有多大耐性。
不想她竟真是日日如此。若是文帅偶尔宿在锦杏房中，她必与俅燕回同睡。俅燕回心中感动，这一日她又抢茶，俅燕回将她抱住，抚着脸蛋儿说道：“好凝蕊，姐姐不会寻死。你文哥哥已然称了王，姐姐现如今是周国的王妃，断不会不明不白地自寻短见。”
端木凝蕊笑道：“如此便好，这些日，可憋闷死我了。文哥哥不晓事，也不见他册封，怕是忘了吧？”
俅燕回一笑，相公现下焦头烂额，一门心思想着应对朝廷可能做出的举动，想来必是忘了这事。而凝蕊今日提起，怕是想要长公主的名分。当下笑道：“姐姐回头便与你文哥哥说，让他册封你为长公主。”
端木凝蕊的笑意凝了一下，随后又咧了咧嘴，说道：“那倒不忙。”
俅燕回微微一怔，心里一时别不过弯来，怎么叫不忙？
端木凝蕊即刻转了话题，笑道：“俅姐姐，你还不快给我生个侄儿？文哥哥长情，待问兰嫂嫂回来，怕要有些日子不能陪你。还不趁现下……”
俅燕回满脸通红，用手堵住她的嘴，这话岂是一个孩子当说的？嗔道：“你才几岁，便这样满嘴胡言，也不怕人听了去耻笑。”
端木凝蕊扳开她的手，笑道：“快十三了，依制，不算小了。我又没向旁人说，是与你说嘛。反正锦杏已然生了，这长子到底是不能嫡出了。姐姐还不快生一个？”
俅燕回笑：“是呀，依制，再过两年就该嫁人了。当为你寻门亲了，跟姐姐说，要什么样的？”
“不要！”端木凝蕊突然站了起来，恼道：“谁敢说娶我，我杀他全家！”
俅燕回惊了一跳，本是开个玩笑，不如她因何如此暴怒。端木凝蕊突然又坐下，嘻笑着说道：“姐姐莫惊，凝蕊只是没有准备，初听姐姐提起，心中慌乱。凝蕊不嫁人，凝蕊是门主，何况还要辅佐文哥哥竞逐天下，姐姐不必为凝蕊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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