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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请西席


文帅到了南市,远远看到吴秀才坐在破椅上看书,身上的棉袍补丁落补丁,文帅鼻子发酸,好歹相逢相识也是缘分,他得了势却把吴用贤给忘了个干净。这吴秀才也是硬气,从未找过他,若不是因为秋试,只怕文帅还想不起他来。

        文帅走到近前深鞠一礼:“吴兄,晚生来看你了。”

        吴秀才抬眼一看,见是文帅,惊得跳了起来,丢了书便还礼,又因慌乱而没能选好角度,施礼时一头撞在桌角上,‘哎哟’一声坐在地下。

        小厮连忙上前搀扶,吴秀才捂着头说道:“文大人这是为何?如今你身居要职,贵不可言,却来向我一个穷秀才行此大礼,莫不是来戏耍小生吗?”

        文帅哭笑不得,忙扶将起来,再次施礼道:“吴兄稍安勿躁,读书人只论才学高低,何攀富贵贫贱。只因舍妹顽劣,故特来请吴兄为西席,以为教训。”

        吴秀才忙又还礼,心中好不欢喜。吴用贤穷苦出身,父母皆事农事,有意令其读书,以图功名。然吴用贤读书虽刻苦,性情却过于耿直,两次秋试,皆因做文直指时弊,所以两试不中,至今还只是个秀才。

        家图四壁,父母已然年老体衰,吴用贤便支了个书画摊子,好歹混个温饱。文帅得了势后,吴用贤也曾想找文帅接济一二,然读书之人,穷则穷矣,却自有一身傲骨。与文帅不过一面之缘,君子之交,不足为恃,因此吴用贤只是闪了那一个念头,便再也没想过此事。

        今日文帅来请他做西席,吴用贤大感时运已到,好歹不用再在这里餐风淋雨,耗着心血换柴米钱。当下说道:“多承大人美意,却之不恭,受之有愧。”

        文帅笑道:“如此甚好,吴兄家中可还有记挂?”

        吴秀才应道:“高堂俱在。”

        “哦。”文帅拱手:“如此倒不便请吴兄到下处居住了。”

        吴用贤脸色发红,憋了半晌,说道:“文大人,这谢礼……”

        文帅暗怪自己银子赚得容易,忽略了人家的难处,忙说道:“月资五十两,吴兄合意否?”

        吴用贤二目圆睁,瞪着文帅,小厮连忙给他抹胸捶背。半晌,吴用贤才喘上这口气来。文帅看小厮把吴用贤扶坐在椅子上,便招了下手。

        小厮连忙回到文帅身侧,附耳低声道:“大人险些吓死他。寻常西席,也就是管两餐饭,年下做件棉袍,平常送些肉干什么的。那些商贾富户,请个举人教儿子,也不过月资二两银。大人一开口月资五十两,莫说是他,可着青川府的秀才举人们,都得吓着。要都照大人这给法儿,不用考官了,做西席就成了。”

        文帅不说话,心想这事儿又赖他。本来想着一年才六百两,十年也不过六千两。不过是问兰当初的一个本金而已。

        吴用贤缓了过来,跳起来一把抓住文帅的胳膊:“文大人,你此话当真?”

        “当真。”文帅点头,面色平静:“你只要不死不辞,就是这个价钱。”

        吴用贤两眼放光地伸出手:“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文帅与他击了下掌,随后想起应该对‘驷马难追’。

        请了西席,本以为端木凝蕊会炸锅,但正好相反,端木凝蕊乖巧地拜了老师就回房了。文帅有点儿提心吊胆,女孩子要是大吵大闹他不害怕,这么着没声儿……

        文帅与吴用贤约了即日开课,又先支了一月银子给他,让他好安排家里。吴用贤揣好了银子却不敢出门儿,小厮看出来他是怕被抢,于是叫上另外一个闲在的,一起把吴用贤送家去了。

        文帅怕端木凝蕊出幺蛾子,于是硬着头皮去找她:“凝蕊,你怎么不闹啊?”

        端木凝蕊笑道:“文哥哥忘记了,我曾答应过文哥哥,若能不死,便日日勤勉,再不令文哥哥为我劳心。我虽是女子,却也是言出必践。”

        文帅心中一宽,下意识地伸手就要抚她的脸蛋儿,她虽不躲,却突然敛了笑意,张着一双大眼睛看定了他,全不似问兰抚她脸蛋儿时那样嘻笑。

        文帅一惊缩手,告诫自己,她可不是寻常的十岁女童,莫可僭越!

        正尴尬时,俅燕回隔帘说道:“大人,该为大小姐刺血了。”

        文帅连忙应道:“好,就走。”

        说完返身向外,竹柳连忙打起帘子。文帅向俅燕回略一拱手,俅燕回微微欠身做答。文帅出门回书房去了。

        走到一半才想起来,本是说回来后要找哑叔的,结果又忘了,那个小厮也忘了提醒他。文帅一笑,都是让吴用贤给闹的。转身又往外宅走去。

        找到哑叔,两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文帅说道:“凝蕊说她没有学过真正的内功,哑叔是否愿意教她?”

        哑叔比了两个手势,接触了这么久,文帅大略也能猜出几分,说道:“我明白你不能认字。我只是问你,是否愿意教她。”

        哑叔点头,文帅说道:“我有一个办法。我想内功心法无非也是字,我多找几本书,读上面的字,咱们一字一句的对,是哪个字,你点头,我记下来,虽然耗费时日,但总是能把心法拼凑出来。你意下如何?”

        哑叔点头,这种办法虽然笨,但却是最好的办法。真正能做到一字不差!心下对文帅又多了一层喜欢,觉得文帅如此聪明,学武应该也是一个好苗子。如果凝蕊同意,可以让文帅一起修炼内功心法。

        文帅很高兴,说道:“那咱们立刻就办。趁着俅姑娘在,你能指导凝蕊入门,即便稍有差错,还有俅姑娘保驾,岂非更加稳妥?”

        哑叔看着文帅,单膝跪下。他原本就不同意家主烧毁心法,但他没有资格表露自己的意愿,只能依照家主的意思做事。哑叔曾经想过,破誓学认字,把心法写出来后,教导了凝蕊入门,便自裁去见家主,但端木凝蕊不肯,还为此大哭了一场。

        因此哑叔也只能做罢,不成想文帅竟能想出这种不用破誓也能写出心法的好主意,哑叔深为感激。若不是年纪悬殊,而文帅又已有妻室,哑叔真想把凝蕊许配给他。若凝蕊得夫如此,家主在天有灵,也能瞑目了!

        千余字的内功心法,两人耗时两月有余才最终定稿。其间文帅翻阅了世面上几乎所有的书籍,经端木凝蕊允许,在几处重要关节,还求教了俅燕回。如文帅所料,俅燕回也会武功,但只是用于行针刺穴,内功也仅仅初窥门径。

        为答谢俅燕回,端木凝蕊命哑叔将端木家的正统内功,传授给俅燕回。俅燕回自是百般感谢,而文帅却知道,端木凝蕊从这一刻起,就在为她的善恶堂忙碌了。

        有了内功辅助,端木凝蕊的伤情愈发好得快了。文帅也跟着修炼,却进度缓慢。自以为是没有基础,所以也没放在心上。哑叔却知道,文帅是因为贪恋床笫之欢,是以精气难能聚敛,所以才会练得极慢,但这话有舌头的人都不好说,何况他还是个没舌头的,于是也便随他去了。

        转眼间一场暴雨席卷而来,燕回县依山傍水,首当其冲!山洪倾泻,房倒屋塌,一夜之间,死伤数千人。

        宋大人接报后,即刻联络本府驻军,一边出兵救援,一边组织民力准备迎接难民。文帅没有想到,宋大人倒还有此爱民之心,不论他所因为何,只这允许难民进府城一条,便足以名正青史了。

        大雨初来,天气渐热,文帅预感到大疫将至,找到三位粮商,命他们加派人手看护粮仓,同时设下粥厂,每日早中晚放粥三次。三大粮商都得过文帅的好处,此时知道大劫将至,也无心计较钱银,各自遵命而行。

        文帅又去贮玉馆找鸨母,他不想动府衙的银子,因为一旦疫起,府衙的银子还要延医问药。而文帅又不想让粮商亏了本,虽然是行善,但也要有个尺度,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所以文帅想放鸨母的‘血’。

        鸨母久不见文帅,见文帅又来,喜形于色,忙引至上房,以为又有什么好处。结果听说是要出银子,鸨母扭捏着笑道:“文大人,做我们这行的,赚点儿皮肉钱不容易,灾民虽说可怜,但我们也是有心无力呀。”

        文帅微微一笑,说道:“我不强求妈妈,此来只是与你指条明路。想必妈妈心里也明白,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做这行久了,难免不会有逼良为娼,亏伤天理之事。说句不中听的话,碰上这种大灾大疫也不容易,平常也没有谁用得着你来救济,况且你救上一人两人的,怕也抵不了你的罪过。前次贩粮,我替妈妈赚了几十万两银子,你若拿出几万两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当是少赚了。但设下几座粥厂,往少了说能活上三五千人。如此助了德行,补了阴功,将来到了阎王殿,或可功过相抵,来世托生在好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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